蘇子規蘇璿!
一夜無眠的玉兒看著窗外微微亮了的天色,眼睛有些發澀,有心想要睡下,卻又怕睡下之後,一會起得遲了,雖蘇子規不一定會責罰,卻也怕叫有心人看在眼裡,再生是非。隻得坐在窗前,盼得天明。
卻說蘇子規一夜無夢,也起得極早,難得見玉兒不在自己身邊,便在屋中彎腰窩腿,紮馬甩鏢,無人伺候反倒十分愜意。
蘇子規正是心中暢快時,隻聽門外有腳步聲響,遂將紮著馬步的雙腿往下劈得理開,變做一字馬。
隻見玉兒緩步進來,道“貴人恕罪,奴才今兒來晚了。沒想到您已經起來了。”
蘇子規將手往前一伸,遞給玉兒,方借玉兒之手站了起來道“是我今兒起早了。不關你的事。”
玉兒道“貴人先歇歇吧,現下還病著,等病好了,再跳多少舞又跳不得呢?”
蘇子規道“我今兒比前幾日精神已經好多了。昨兒皇後不是還說叫我有空兒的話多走走麼?”
玉兒忽閃著一雙明亮的眼睛道“是啊,昨皇後剛讓您有空兒多走走,還沒一頓飯的功夫,您就又把皇帝得罪了,把您關在鹹宜宮,不許出去了。”
蘇子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不讓我出去,那不出去了便是。我在這屋裡一樣過得挺好的。”
玉兒有些無奈,道“您在這屋中所擁有的一切,都是皇上給的,您就不能討好皇上些麼?”
蘇子規道“能啊。可是現在就是我想討好也見不到皇上了。你說怎麼辦好呢?難道像當日的鄭才人一般,跑到花園裡去跳舞?彆說我被禁足了,便是沒禁足,也做不出這事。”
玉兒打趣道“我看貴人您平日裡也不像是臉皮兒薄的人呢。”
蘇子規白了一眼道“你才臉皮厚呢。慣得你沒邊了。”玉兒笑問道“貴人如今也有了架子了,罵起玉兒來了,趕明兒位份再高些,是不是也要打玉兒了?”
蘇子規道“我不打你,你又沒琢磨害我。”說到此處,裝做了然的模樣,嚇唬道“怎麼,難道你起了壞心,要害我了不成?”
玉兒道“奴才可不敢起這樣的心,不要命了不成。”
蘇子規笑道“我知道你一向是心善的,不會起那種心思,隻是又何必拿我來取這個笑呢?”
玉兒道“原是逗您笑一笑。這些日子都愁眉不展的。”
蘇子規一挑眉毛,道“我有麼?”
玉兒點了點頭,道“有。”
蘇子規看玉兒鄭重其事的模樣覺得好笑,遂笑道“你還說我呢?瞧瞧這黑眼圈,又想什麼煩心事了?”
玉兒道“能想什麼煩心事,不過是替貴人您著急罷了。”
蘇子規道“替我著急?我又怎麼樣了?”玉兒道“還不是您昨日……”玉兒尚未說完,蘇子規將食指往唇上一比,道“得,又繞回去說了,再敢說叫我去爭寵的話,我也不打你,出去給我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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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玉兒低著頭道“奴才這便出去跪著。”說罷,便連退幾步,轉身要出去。
蘇子規將玉兒的手一拉,道“回來,你知道我是和你鬨著玩的。回頭膝蓋傷了可怎麼辦呢?”
玉兒道“貴人您明知道玉兒是和您說正經的,還和玉兒說笑。”
蘇子規正色看著玉兒道“我知道你和我說的是正經話,那我問你,我若爭了聖寵,於你有什麼好處?”
玉兒道“能有什麼好處,您再升位,無非是再多個丫頭,於玉兒又有什麼好處?”
蘇子規道“或者,你想趁機接近皇帝?也做個嬪妃?”
玉兒聽了,臉色一白,跪在地上道“貴人饒命,奴才不敢。”
蘇子規拉起玉兒道“我問你想不想做嬪妃,你怎麼跪下了,是便是,不是便不是,這句話有那麼嚇人麼?”
玉兒道“貴人您不知道,這宮中有宮女成妃嬪的,可也有宮女叫皇上多看一眼,後麵便不明不白的沒了的。奴才不敢的,貴人明鑒。”
蘇子規道“我問你有沒有這個心思,又沒問你敢不敢,再說這麼久了,你不知道我是什麼人麼?難道我會因為你有心於皇上,我便要你性命麼?”
玉兒道“奴才自然知道貴人您不是這種人,可是奴才怕彆人知道,會瞧奴才不順眼。”
蘇子規道“現在宮中不是尚有武容華、蕭寶林二人麼?若真那麼可怕,她二人又是如何上位呢?”
玉兒道“貴人,這您便不知道了,宮裡宮女們私下都傳,這兩位根本不是皇帝妃嬪,隻是伺候貴妃多年,著實儘心,又不好封賞,隻得給個寶林、容華的名,私下裡還是貴妃的宮女呢。”
蘇子規笑道“還說彆人呢,就你們傳這些老婆舌頭就夠要人命的了。倘或皇帝沒寵幸二位妃嬪,隻為了嘉獎二人伺候貴妃儘心,那麼封賞個命婦,或是安人、或是孺人的也就是了,怎麼還會封賞妃嬪呢?況命婦將來還能出宮嫁人,這成了妃嬪,怎麼辦呢?”
玉兒扭過頭道“趕明兒什麼話也不和您說了。玉兒心裡的話不瞞您,您倒說玉兒嚼舌頭。”
蘇子規賠笑道“卉卿姐姐莫要惱我,我想聽姐姐的心事,不想聽旁人如何。”
玉兒道“不說旁的,您怎麼知道玉兒怎麼想的呢?”蘇子規道“好好好,有什麼想說的,你便說與我聽,我不打斷你了,好麼?”
玉兒道“貴人您有所不知,您隻看到了貴妃身邊出來的武容華、蕭寶林,可是您知道惠安宮楊昭儀身邊的茶香麼?”
蘇子規搖了搖頭道“什麼楊昭儀?也是你家姐妹麼?”
玉兒道“貴人又取笑了,天下姓楊的也多,哪裡能都是我們家的,我家是關西的,楊昭儀是蜀中人。”
蘇子規道“哦,宮中怎麼姓楊的這樣多?”玉兒道“天下姓楊的本就多,大約除去張、王、李、趙幾姓外,便是姓楊的了,您想想,進宮後您有沒有遇到幾個姓張的、姓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