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規蘇璿!
蘇子規的心中並不痛快,不願意再和玉兒繼續下去這個話題,她不太願意聽這些小宮女為了自己太過勞累,也不願意聽他們中曾經有人因此而喪命,是而,她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蘇子規躺在床榻上,也不理會一旁打扇的玉兒,一雙眼睛直勾勾地望著上方的紗帳,無聊得竟在數紗上那細小的孔洞。
玉兒見蘇子規一直發呆,勸道“大白日的,您彆總這麼躺著,好歹把宋充容叫您做的荷包做完了再說。”蘇子規道“做完了。”
玉兒道“您什麼時候做完的?奴才怎麼都沒看您做?”蘇子規道“你們剛去收拾屋子時做的。”
玉兒道“就那麼一會兒功夫,能做成什麼樣?奴才看看成麼?”蘇子規道“就在那邊桌上。你看吧。”
玉兒聽了,隻見桌上有個紗布口袋,拿起看裡麵塞了幾朵乾透了的玫瑰花,看著想笑,卻又不敢。
蘇子規似是覺察出不對來,道“怎麼不說話了?不至於那麼差,嚇到你了吧。”玉兒點了點頭,也不管蘇子規是否看得到,俏皮地一笑道“有。”蘇子規坐起身來,道“有便有吧。能怎的。一個荷包而已,難道堂堂一宮主位,還能因為這個和我糾纏麼,如今,她讓我做,我便做了,還想怎麼樣?”
玉兒強忍著笑道“雖是宮裡人都知道您不擅女紅,可是您繡的牡丹花,人家也都是見過的,總比這個強吧。”蘇子規道“那牡丹花除了我自己,便隻有當日一屋住著的四個人,還有集秀宮的李姑姑、陳貴嬪、皇後、皇上幾個人見過,她宋充容往哪裡去知道去。”
玉兒笑道“宋充容便是沒看過,把李姑姑、徐管事叫了來,問上一問,也不是什麼難事。”
蘇子規道“她願意讓我做個荷包給她,無非是想當眾人麵給我難堪罷了,今日便是拿個好的,她笑不出來,難免再生彆事。”
玉兒道“那您就打算真拿這麼個……”說到此處,想說是口袋,又不好意思直說,說是荷包,又真真地說不出口來。
蘇子規看玉兒的心事,道“就拿這個口袋去。我都不怕,你怕什麼呢?”玉兒輕歎一口氣,道“您真是什麼都不怕啊,您不知道一宮主位的權柄有多大。”
蘇子規道“那好,你和我說說。”玉兒道“之前鹹宜宮沒有主位,您這些時日都散漫慣了,彆的不說,以往,宮中有什麼東西,便直接送到您自己手中,將來,有了主位,便都要在主位看過後,才能到您手中。您想想,將來還能拿到什麼好東西麼?”
蘇子規笑道“貴人的份例在,她還能克扣了麼?再說了,眼下,也不用分衣裳、分首飾的。她還能把我每日的飲食都給換了麼?”玉兒道“奴才不知道,也不敢說。”
蘇子規笑道“你們凡事就是想得太
多,我真怕你趕明兒再長出白頭發來。”
玉兒道“奴才和您說的是正經的,您偏喜歡取笑。”蘇子規道“這我又如何不知道呢?隻是,咱們這屋裡還有佳菊在呢,她可是隨時能回坤均宮向皇後娘娘稟報咱們這邊的事呢。”
玉兒道“佳菊再怎麼,也不過是個宮女,能怎麼樣?曆來便沒有因低位的言語,治高位的罪的。”蘇子規道“這你可是傻了,我雖在宮裡的時日少,可也是經過幾回風浪的,遠的不說,安美人那回,若真沒有因低位而治高位的罪的,她冒這個險做什麼?豈不是自討苦吃?”
玉兒道“那不一樣。”
蘇子規追問道“哪裡不一樣?”玉兒解道“再怎麼著,您和安美人都是妃嬪,又是隻差這上一級,再說了,安美人打北番來,哪裡懂得中原的習俗。”
蘇子規笑道“我看她倒是挺懂得,我雖不大出這間屋,也知道這些日子儘是她在伺候皇上,她能計得皇上開心,自然是對中原諸事都是知道的,不然,哪有沒有說錯話的?”玉兒笑道“便說是這樣,這邊出了什麼事,還能時時傳到皇後那邊的?”
蘇子規道“不能時時傳過去,便等幾日,一塊兒傳,怕什麼?她若真有意為難於我,豈不是嫌自己這個充容之位坐得太穩當了。”
玉兒心中依舊不安,道“罷了,奴才們也是怕您吃虧,您橫豎不信,奴才也沒法子再多勸您。”蘇子規笑道“你的心思我又何嘗不知道?隻是,既然宋充容有意立威,咱不順著她,隻怕將來更難過。”
玉兒道“左右奴才說什麼您都有理,您都駁得下,往後,奴才也不勸您了就是了。”蘇子規賠笑道“玉兒姐姐,怎麼就不高興了。其實你和佳菊真的不用這般杯弓蛇影的。要我說,宋充容未嘗就真的有意欺我,隻是,她這人太要強,才要彈壓眾妃嬪的。我這邊多引她注意些,她就沒心思管旁人了。”
玉兒道“往常,也沒見您和這些妃嬪有什麼交往,為了她們引充容注意,又是個什麼說辭。”
蘇子規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覺得是個說辭。我也不多說,你就當我是累了,躲懶吧。”
玉兒笑道“這個是實話了。”蘇子規道“我是真的慣壞你了,若是彆的妃嬪麵前,您也是這般說話麼?”玉兒見蘇子規雖這樣說,卻從神態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惱怒來。便笑道“是,您嬌慣了奴才,您看該怎麼責罰吧。”蘇子規笑道“行了,你彆慪我了,和你說個實底吧,佳菊估計也能看出來,宋充容不像是有壞心的,你們凡事彆都往壞處想,其實,根本什麼事都沒有。”
玉兒道“您這麼說了,奴才們便也這麼想,隻是您還是彆讓自己太過出頭,有時奴才真的看不透,您是想出頭,還是不想出頭呢?”
蘇子規笑道“你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