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毫道一聲“是。”便去拿絹。
霜毫走後,宋芳墨見蘇子規一臉茫然,笑道“怎麼,是聽不懂麼?”
蘇子規心道“不過寫字畫畫的絹被礬過,沒法子刺繡罷了,又有什麼不懂。”臉上卻是露出不好意思的模樣,笑道“臣妾一向不懂這個的。”
宋芳墨搖搖頭道“蘇大人頗有文名,你怎麼竟會如此。”
蘇子規賠著笑道“都是臣妾太過愚笨。娘娘見笑。”
宋芳墨站起身走到幾案之前,從插得如一盆劍蘭一般的筆筒內抽了一支筆,又蘸了蘸墨汁,將筆朝蘇子規這邊一遞,道“你寫幾個字來。”
蘇子規接過了筆,站在幾案旁,問道“娘娘要臣妾寫什麼字。”
宋芳墨道“永。”
蘇子規拿著筆往紙上寫了一個間架散亂的“勇”字,抬頭看著宋芳墨,卻見宋芳墨一臉的無奈,從蘇子規的手上拿過筆來,道“春蚓秋蛇,說的就是你了。”說罷,又在蘇子規的字旁寫了一個鐵畫銀鉤的“永”字。
寫罷“永”字,宋芳墨對蘇子規道“側、勒、弩、趯、策、掠、啄、磔,是為永字八法,你再試試。”說罷,又將筆遞與蘇子規。
蘇子規撓撓頭道“娘娘說的,臣妾聽不大懂的。”說罷,又在一旁勉強寫了一個團做一團的“永”字。
宋芳墨搖搖頭道“回頭慢慢給你講吧。”
蘇子規笑道“是臣妾太過愚笨了。”
宋芳墨從桌上抽出一本唐詩,道“你隨便抄一篇給我看。”
蘇子規隨手一翻,見是一首五律,文字看上去筆畫還算簡單,沒有太過複雜的,便依樣畫葫蘆的寫了起來,到第五句上,開頭便是一個“墨”字,蘇子規猛然想起宋芳墨的名諱,不知該如何落筆,抬頭望著宋芳墨,隻見宋芳墨微笑道“無妨,直接寫便是了,不必忌諱。”
蘇子規低下頭,繼續抄完了詩。放將筆放下,將詩箋雙手交與宋芳墨的手上。宋芳墨看了又看,方笑道“間架失當,瞧這橫七豎作的,就要寫好的字往天上一扔又掉在地上一般。東一個西一個,還摔扁了。”
蘇子規不好意思地笑道“娘娘見笑。”
宋芳墨又道“澹交的《寫真》詩,這個意思你看得懂麼?”
蘇子規道“仿佛是說什麼畫的,又仿佛是說畫是假的,畫外的人也不是真的一樣。真的看不太懂。”
宋芳墨歎道“你啊,不懂文墨,不過性卻稍通,澹交是唐代高僧,詞句上有些空明寂滅之感,也是有的。你能看到這一層,也是不易。”
蘇子規低著頭,道“臣妾謝娘娘誇獎。”
宋芳墨道“不過,這種詩句,卻還不是你這個年紀境遇該讀的,這幾日,你便在我房中寫字。說是叫你伺候筆墨,本宮哪能真叫你當個丫頭呢?”
蘇子規道一聲“是,臣妾謝娘娘”。
宋芳墨道“每日要寫的字,我當日給你,彆想著偷懶,寫好了本宮有賞,寫不好,本宮還要罰呢。”
蘇子規道“臣妾謝娘娘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