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無情地衝刷著陳默的臉龐,試圖洗刷掉血汙和疲憊,卻隻能帶來更深的寒意。
他攙扶著幾乎無法獨自行走的老孫,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濕滑粘膩的人行道上。
趙姐和王磊緊隨其後,兩人臉色慘白,眼神驚恐地掃視著周圍,如同受驚的兔子。
他們終於離開了市政大樓那片死亡區域,但眼前的城市景象,比從天台俯瞰時更加觸目驚心,更加……可怕。
街道如同經曆了一場戰爭。
廢棄的車輛歪七扭八地堵塞了道路,許多車窗破碎,車門洞開,有的引擎蓋還在冒著黑煙,與冰冷的雨水混合成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雨水在地麵上彙成渾濁的溪流,顏色卻是一種令人不安的暗紅色,衝刷著散落的碎玻璃、破損的衣物、以及……一些無法辨認的、柔軟的、被啃噬過的殘骸。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到令人作嘔的惡臭。
腐爛的血肉、排出的穢物、燃燒的塑料、以及那股無處不在的、甜膩的腐敗氣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足以讓胃袋翻江倒海的毒霧。
即使戴著厚厚的口罩,那股味道也頑固地鑽入鼻腔,直衝大腦。
“嗬……嗬……”
低沉的、來自喉嚨深處的嘶吼聲不再是背景音,而是從四麵八方傳來。
街道兩側的店鋪裡,居民樓的窗戶後,廢棄的車廂內……無數搖晃、僵硬的身影在活動。
它們似乎被雨水和活人的氣息所刺激,變得更加躁動不安。
“快!走這邊!貼著牆根!”陳默壓低聲音,指引著隊伍拐進一條相對狹窄的小巷。
這是通往西區方向的可能路徑之一,至少能暫時避開主乾道上那令人絕望的擁堵和更多的喪屍。
小巷的情況同樣糟糕。
垃圾箱翻倒,汙穢物遍地流淌。
幾隻野狗正在瘋狂地撕扯著一具早已麵目全非的屍體,聽到動靜,它們抬起頭,露出沾滿血肉的獠牙,眼睛閃爍著饑餓而狂亂的紅光,發出威脅性的低吼。
但它們似乎對活人興趣不大,很快又低頭繼續它們的“盛宴”。
“彆……彆去看……”趙姐帶著哭腔,死死捂住嘴,強忍著嘔吐的欲望。
王磊則完全崩潰了,他一邊走一邊無聲地流淚,身體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幾乎需要趙姐攙扶才能移動。
老孫的狀況更糟。
每走一步都牽動著斷骨的劇痛,臉色灰白,呼吸急促,全靠陳默和意誌力支撐。
他的血條正在快速下降。
而陳默自己,手臂和膝蓋的傷口在冰冷雨水和劇烈運動下疼痛鑽心,體力也瀕臨極限。
但他不能倒下。
他是唯一還能保持基本思考和組織能力的人。
那部手機裡的信息,是唯一的燈塔,無論它指向的是希望還是毀滅。
他們艱難地在迷宮般的小巷中穿行,儘量避開那些遊蕩的身影和傳出可疑聲響的建築物。
每一次轉彎都像是一次賭博,心臟提到嗓子眼。
突然,前方巷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壓抑的喘息!
陳默猛地舉手示意停下,四人迅速緊貼牆壁,屏住呼吸,握緊了手中可憐的“武器”——陳默的消防斧,老孫強撐著拿的一根鐵管,趙姐和王磊則撿了兩塊碎磚。
幾個人影從巷口慌不擇路地跑過。是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看起來像是附近的居民,渾身濕透,滿臉驚恐。
他們甚至沒注意到隱藏在陰影中的陳默四人。
“快!快跑!那些東西追上來了!”
其中一個男人回頭喊道,聲音充滿了絕望。
就在他們跑過巷口不到十秒,一陣密集的、不同於普通喪屍遲緩步伐的急促腳步聲傳來!
緊接著,三個身影以極快的速度追了過去!它們的動作依舊僵硬,但頻率極快,像是上了發條的木偶,四肢以一種不協調的方式高速擺動,速度快得驚人!
是那種速度型變異體!而且一次出現了三個!
巷口外立刻傳來了淒厲的慘叫和絕望的抵抗聲,但很快就被一種令人牙酸的撕扯聲和興奮的“嗬嗬”聲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