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發後次日,調查分頭展開。
秦泰帶著錦衣衛,重點排查與何文淵有宿怨之人。很快,一個名叫趙三的落魄酒商進入了視線。此人曾與何文淵因爭奪釀酒水源結下梁子,據說還被何文淵以不正當手段擠垮了鋪子,欠下一屁股債,曾多次揚言要何文淵好看。開窖宴當日,也有仆役隱約看見一個類似趙三身形的人在何府外圍徘徊。
秦泰立刻帶人找到了趙三那間狹小破舊的酒坊。趙三一見官差上門,尤其是錦衣衛,情緒十分激動,梗著脖子承認自己確實恨何文淵,也確實去過何府附近,但堅稱自己隻是想看看何家熱鬨,根本沒能進去,更彆提下毒了。“我老娘當時舊病複發,臥在床上呻吟,我哪有心思琢磨彆的?看一眼就急著去抓藥了!”他咆哮著,額上青筋暴起,似乎覺得被冤枉了,竟激動地想要上前理論。
趙彥茹正站在秦泰側後方記錄,見趙三情緒失控欲撲過來,下意識地緊張地抓住了秦泰的衣袖一角,向他身後躲了躲。
秦泰立刻察覺,反手便精準地握住了她揪住自己衣袖的手,輕輕捏了一下以示安撫,同時上前一步,將陳霜霜完全擋在身後,麵色沉冷地對趙三喝道:“錦衣衛問話,如實答來便是!咆哮放肆!是想去詔獄嘗嘗滋味嗎?”他聲音不大,卻自有一股凜然威勢,頓時將趙三鎮住。隨後,秦泰派人去核實趙三母親當日病情以及藥鋪抓藥記錄,暫且將趙三收押看管。
離開趙三酒坊時,趙彥茹仍心有餘悸。秦泰走在她身側,低聲道:“方才沒嚇著吧?這種莽撞之人,不必怕他。”
另一邊,元元則借著協助大理寺整理初步案卷的由頭,帶著孩子進入了何府內宅。梁順利到了新環境,起初還好奇地咿咿呀呀,沒多久便揉著眼睛犯困,小腦袋一點一點地靠在元元肩上,含糊地喊著“娘…困…”
元元心疼女兒,便向何府管家借了一間安靜的偏房,輕輕拍著女兒,柔聲哼著歌謠,將她哄睡,小心翼翼地放在榻上,蓋好小被子,囑咐乳母在一旁守著。這才得以脫身,仔細查看何文淵生前常待的書房。
書房布置奢華,卻透著一種暴發戶的俗氣。元元仔細翻查,在書案抽屜深處找到一個精致的瓷瓶,倒出幾粒褐色藥丸,聞之有淡淡草藥香。瓶身上貼著“回春堂”的標簽,寫著“安神丸”。她搖了搖瓶子,裡麵隻剩小半瓶。又在幾本賬冊中間,發現一張被折疊起來的藥方,上麵寫著幾味藥材,其中“朱砂”、“附子”二字赫然在目!元元心中一動,將藥瓶和藥方悄悄收好。
而在大理寺殮房,陶鈴鈴正在進行更詳細的屍檢。她屏退旁人,獨自操作。果然,在仔細清洗後,於何文淵耳後發根處,發現了一點極細微的粉末殘留。她小心刮取檢驗,心頭一沉——是烏頭堿!此毒劇烈,可致心跳驟停、呼吸麻痹,症狀與何文淵死狀吻合。
但當她提筆要記錄時,卻猶豫了。
烏頭堿來源複雜,一旦記錄,必是驚天大案,且極易牽連無辜。她想起宴席上李豔豔袖口的苦艾汁,又想起那幾位妾室哭訴的“撞鬼”…最終,她在正式的驗屍格目上隻寫下:“體表無殊,疑因飲酒過量,急怒攻心,致心脈驟停。”將烏頭堿一事暫且隱下。
恰在此時,梁錚前來詢問驗屍進展。元元也正好抱著已經睡醒、正揉著眼睛的梁順利過來尋他。小順利看到父親,立刻伸出小胳膊,奶聲奶氣地喊:“爹…抱!”
梁錚見狀,麵色不自覺地柔和下來,伸手從元元懷中接過女兒,熟練地讓她坐在自己臂彎裡。小順利滿足地摟住父親的脖子。梁錚這才看向麵色有些蒼白的陶鈴鈴,目光如炬,語氣卻比平日緩和了些:“陶仵作,驗屍結果如何?若有任何難處或發現,但說無妨,本官…並非不通情理之人。”
深夜回到府中,梁順利早已在乳母懷裡睡熟。梁錚將孩子輕輕放回小床,蓋好被子,佇立看了片刻才轉身。
元元幫他解開官服繁瑣的腰帶,輕聲問道:“陶仵作今日似乎有所保留?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卻有難言之隱?”梁錚任由她幫忙,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拉著她的手走到床邊坐下,將她的手握在掌心,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她的手背:“嗯。她確有顧慮。但無妨,真相不會永遠被掩蓋。我會給她時間,也會查清她顧慮為何。”他頓了頓,看向元元,眼中帶著一絲歉意和疼惜,“倒是你,今日帶著順利,還要費神去何府查探,辛苦了。”元元搖搖頭,順勢靠在他肩上:“我們是夫妻,本就是一體的,說什麼辛苦不辛苦。能幫到你,能早日查明真相,我心裡才踏實。”
秦泰送趙彥茹回秦府,到了門口他準備返回公廨,趙彥茹猶豫了一下,還是抬頭對他說道:“今日那趙三,看起來確實凶狠衝動,你查案時…務必多加小心。”
秦泰看著她眼中真切的擔憂,心中微暖,點了點頭。他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從懷中貼身衣袋裡取出一個小小的、有些舊的紅色平安符袋,遞到趙彥茹麵前:“這個你拿著。是以前在錦衣衛當值時,同僚送的,說是開過光,能保平安。我每次辦要緊差事都帶著。”他語氣儘量隨意,仿佛隻是遞件尋常東西,“你…帶在身上,圖個心安。”趙彥茹微微一愣,看著那枚還帶著他體溫的平安符,遲疑了一下,才伸手接過。指尖觸及符袋粗糙的布料,仿佛也能感受到其主人曆經的風霜。她輕輕攥緊,低聲道:“謝謝你…夫君。你…你也要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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