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在手中沉甸甸的,仿佛承載著一條生命的重量。
秦風翻開第一頁,陳永明生前的證件照映入眼簾——
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人,略微發福,眼角帶著笑意,看上去就是那種典型的成功商人。
“陳永明,五十三歲,永明集團董事長。“
”死亡時間:10月17日晚8時至10時之間。“
”死亡地點:家中書房。“
”死因:心源性猝死。“
”發現人:保姆張淑芬。”
秦風輕聲念出基本信息,手指無意識地劃過照片上那張笑臉。
資料顯示,陳永明有輕微的冠狀動脈粥樣硬化病史,但並不嚴重,平時靠藥物控製得很好。
案發當晚的情形被詳細記錄在案:
晚上7點半,陳永明與妻子共進晚餐後進入書房處理工作;
8點15分,保姆按照慣例送了一杯熱茶進去,當時陳永明正坐在書桌前查閱文件,神態自若;
9點40分,妻子路過書房門外,聽見裡麵傳來翻動紙頁的聲音;
10點20分,保姆再次敲門詢問是否需要夜宵,無人應答,推門發現陳永明已癱倒在書桌旁,右手捂著胸口,左手伸向抽屜方向——那裡放著他的急救藥。
急救人員到達時,陳永明已經死亡。
初步勘察顯示書房門窗完好,無強行闖入痕跡,室內無搏鬥跡象,貴重物品無一丟失。
一切都指向一場不幸但自然發生的猝死。
直到法醫在後續檢測中發現了那種神秘藥物的微量殘留。
秦風翻到嫌疑人分析部分。
趙宏遠的照片被釘在檔案首頁——棱角分明的臉龐,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眼神銳利中透著精明。
他是宏遠科技的創始人,與陳永明在商場上纏鬥多年。
而最近,兩人正在爭奪一筆至關重要的風險投資——
美國凱龍資本計劃在華投資五千萬美元,在新能源汽車領域尋找合作夥伴。
永明集團和宏遠科技是最有力的兩個競爭者。
據陳永明的助理回憶,在最後一次與凱龍資本代表的會麵後,趙宏遠曾在停車場與陳永明發生激烈爭吵,甚至揚言“會讓你付出代價”。
動機明確,威脅確鑿。
然而,趙宏遠的不在場證明堪稱完美。
秦風仔細翻閱證物清單。
酒店監控錄像截圖顯示趙宏遠在晚7點05分步入宴會廳;
7點45分,他在主桌與凱龍資本的代表交談;
8點30分,他上台致辭;
9點10分,監控拍到他與侍者交談取酒;
甚至連9點55分他去洗手間的四分鐘間隙,都有攝像頭記錄下他進出走廊的身影。
人證方麵更是無懈可擊:凱龍資本的副總理查德·劉易斯證實整晚都與趙宏遠有交流;
酒店經理記得曾親自為趙宏遠斟酒;
就連負責音響的技術人員都清晰記得趙宏遠在台上的每一句話。
還有那些媒體照片——本地財經記者拍下的照片顯示:
晚8點42分,趙宏遠舉杯微笑;
9點20分,他與來賓握手交談。
每張照片都確認了拍攝時間,沒有任何修改痕跡。
秦風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腦海中構建出兩個平行時空:
一邊是陳永明在書房中痛苦倒地,生命一點點流逝;
另一邊是趙宏遠在宴會廳中談笑風生,與各方名流推杯換盞。
五十公裡的距離,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
“看完了?”
張隊推門而入,手裡端著兩個一次性紙杯,濃鬱的黑咖啡香氣彌漫開來,“有什麼想法?”
秦風接過咖啡,指尖感受著滾燙的溫度:“太完美了,簡直像排練過一樣。”
“我們都這麼覺得。”
張隊坐在對麵,“但證據就是證據。“
”監控可能是假的?我們已經找技術部門鑒定過,沒有編輯痕跡。“
”人證可能是共犯?我們詢問了二十三個不同背景的證人,他們的證詞相互印證,沒有破綻。“
”時間上更不可能——就算插上翅膀,也沒人能在一小時內往返兩地還完成一場謀殺。”
秦風抿了一口咖啡,苦澀在舌尖蔓延。
“屍檢報告中提到,陳永明指甲縫裡發現了一些纖維碎屑,檢測結果顯示是某種高級羊毛材質,與死者家中任何紡織品都不匹配。“
”這一點很值得注意。”
“趙宏遠當晚穿的正是意大利羊毛西裝。”
張隊點頭,“但我們搜查了他的辦公室和住宅,找到了那套西裝。“
”送去檢驗後確認與死者指甲中的纖維成分一致,但趙宏方解釋說可能是之前商務會談時留下的。“
”沒有直接證據表明案發當晚他穿過那套衣服。”
“巧合太多就不像巧合了。”秦風放下紙杯,“我想去一趟現場。”
陳宅坐落於城西的高檔彆墅區,綠樹成蔭,守衛森嚴。
出示證件後,保安恭敬地放行,眼神中卻帶著幾分對這個年輕刑警的好奇。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陳永明的遺孀李婉秋在家中等候。
她約莫四十五六歲年紀,保養得宜,但眼角眉梢籠罩著揮之不去的哀愁。
她穿著素雅的黑色連衣裙,舉止間仍保持著大家閨秀的風範。
“書房還保持著那晚的樣子。”
她聲音輕柔,帶著一絲顫抖,“我不願意改變任何東西,總覺得...總覺得那樣就會抹去他最後的痕跡。”
秦風溫和地說:“我很抱歉在這種時候打擾您,但為了查明真相...”
“我明白。”
李婉秋打斷他,勉強露出一絲微笑,“老陳是個好人,他不該這麼不明不白地離開。“
”有什麼我能幫忙的,請儘管說。”
她領著秦風穿過寬敞的客廳,來到一扇厚重的實木門前。書房位於彆墅的東南角,相對獨立安靜。
推開房門,一股舊書和皮革特有的氣味撲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