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中閃爍著一種知識分子般的探究光芒，仿佛即將開始的不是一場犯罪審訊，而是一場哲學辯論。
"所以，終於到了這個時候。"他的聲音幾乎帶著欣慰，"我很期待我們的對話，秦警官。我相信你會提出...有趣的問題。"
審訊室外的觀察室內，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寒意。
這個犯罪嫌疑人不像他們之前遇到的任何罪犯——沒有悔恨，沒有恐懼，甚至沒有試圖脫罪的意思。
反而，他仿佛將自己視為某種殉道者或藝術家，終於找到了能夠"理解"他的觀眾。
張鐵林通過耳機對秦風說："小心，他在試圖控製節奏。不要陷入他的遊戲。"
秦風微微點頭，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林翰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
他知道，這將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心理較量，一場深入黑暗心靈的旅程。
而林翰依然保持著那副神秘的微笑，仿佛早已為這一刻準備了太久太久。
秦風開口：“你現在涉嫌兩起謀殺案，我們有充分的證據證明你與這些案件有關。你明白自己的處境嗎？”
林翰輕輕點頭，手銬發出細微的金屬摩擦聲：“當然明白。不過，‘涉嫌’這個詞可能不太準確，我建議直接用‘實施’更為恰當。”
他的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而不是承認自己是連環殺手。
這番直白的承認讓單向玻璃後的觀察者們不約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通常犯罪嫌疑人會否認、辯解或保持沉默，極少有人如此痛快地認罪，尤其是如此嚴重的罪行。
秦風保持鎮定：“那麼，你承認自己殺害了林小雨和張曉霽兩位女性？”
“承認？”林翰輕笑一聲，仿佛聽到了一個有趣的說法，“我不認為這是需要‘承認’的事情，就像藝術家不會‘承認’自己創作了作品。我隻是完成了我應該完成的工作。”
“你稱謀殺為‘工作’？”秦風追問，試圖引導他透露更多。
林翰微微前傾身體，眼神中閃爍著一種近乎狂熱的光芒：“是的，一項必要的工作。這個世界充滿了虛偽和汙穢，太多人渾渾噩噩地活著，像行屍走肉般度過一生。我隻不過是為某些人提供...解脫和升華。”
“解脫和升華？”秦風重複著這令人不寒而栗的用詞，“通過殘忍地剝奪她們的生命？通過在那雨夜中實施暴行？”
林翰的臉上浮現出近乎陶醉的表情：“啊，雨夜...那是最完美的時刻。雨水洗滌世界的汙濁，也為我的工作提供了最佳背景。雨聲掩蓋了不必要的噪音，雨水衝刷了多餘的痕跡，一切都變得...純淨。”
他停頓了一下，仿佛在回味那些夜晚：“至於‘殘忍’，秦警官，您這樣的文化人應該明白，任何偉大的創作過程都伴隨著痛苦。蝴蝶破繭，鳳凰涅盤，不都要經曆一番掙紮嗎？我隻不過加速了這個過程。”
單向玻璃後，李教授低聲對張鐵林說：“典型的救世主情結混合著藝術家的自我投射。他將殺人行為崇高化，以此緩解認知失調。”
審訊室內，秦風繼續追問：“你是怎麼選擇...目標的？”他刻意避免使用“受害者”一詞，以適應林翰扭曲的用語體係。
林翰的眼睛亮了起來，似乎很高興被問到這個問題：“這是一個精挑細選的過程。我通過那個論壇——你知道的，就是你們冒充我的那個論壇——尋找合適的候選人。不是隨便什麼人都有資格接受這份‘恩賜’。”
他調整了一下坐姿，繼續道：“我尋找的是那些表麵上光鮮亮麗，實則內心空洞虛偽的女性。她們沉迷於物質和虛榮，享受著男性追捧卻從不給予真誠回報。我在現實生活中進一步觀察她們，確認她們確實符合標準。”
“符合什麼標準？”秦風追問。
“虛偽、膚淺、利用自己的相貌獲取利益卻毫無真實價值。”林翰的語氣中突然帶上了一種難以掩飾的憎惡，“就像我母親一樣，美麗的外表下藏著毒蛇般的心腸。”
這句話引起了秦風的注意：“你母親？她能解釋你的行為嗎？”
林翰的表情突然陰沉下來：“她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工作有著更高的目的。”顯然，他不願意深入這個話題。
秦風轉變方向：“詳細描述一下你是如何實施犯罪的。”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林翰開始細致地描述起來，語氣平靜得如同在講解技術流程：
“我會提前幾周開始觀察目標，掌握她的作息規律和常去地點。雨夜來臨時，我會穿上特製的雨衣和鞋具——這些都是我自己設計的，既能防水又不會留下明顯痕跡。我會在目標經常經過的地方等待，通常是比較僻靜但又不是完全無人的地段。”
“為什麼不選擇完全無人的地方？”秦風問。
林翰微微一笑：“完全無人的地方反而會引起警惕。人總是有種奇怪的心理，覺得有零星行人的地方比完全偏僻的地方更安全。這是一種錯覺，我利用這種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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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繼續描述：“當目標出現時，我會迎上去，假裝問路或者有其他簡單的交流需求。大多數人都會停下腳步，這是社會規範訓練的結果——禮貌回應陌生人的基本詢問。在她們放鬆警惕的瞬間...”
林翰做了一個快速的手勢，手銬再次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控製過程很快。我研究過人體結構，知道如何迅速使人失去反抗能力而不造成過多噪音。然後帶到預先選好的地點，完成我的...創作。”
“創作完成後，”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滿足感，“我會取走一件小物品作為紀念。不是出於情感依戀，而是作為一次成功工作的記錄。就像外科醫生保存疑難手術的照片一樣。”
秦風感到一陣惡心，但強忍著繼續提問：“為什麼選擇切除特定部位？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林翰的眼中再次閃爍起那種狂熱的光芒：“眼睛是靈魂的窗戶，我關閉了這些窗戶，讓靈魂得以內省和升華。嘴唇是虛偽言語的源頭，我消除了這種虛偽。每個選擇都有其美學和哲學上的考量，不是隨意而為。”
此時，秦風決定拋出關鍵信息：“你知道在論壇上與你對話的不是真正的‘墨痕’，而是警方嗎？”
林翰的笑容變得更加明顯了：“當然知道。從第二次交流起我就察覺了。真正的目標不會用那種方式說話，雖然你們模仿得很努力。”
這個回答讓所有人都感到震驚。張鐵林通過耳機對秦風說：“小心，他可能在虛張聲勢。”
秦風沒有慌亂，平靜回應：“既然知道是警方，為什麼還要繼續對話？為什麼還要冒險去圖書館？”
林翰直視著秦風的眼睛：“因為有趣。因為我想見見是誰在試圖理解我的世界。而當你們出現在圖書館時，秦警官，我知道我的決定是正確的。“
”那個漂亮女警官雖然偽裝得很好，但我一眼便知道那些詩句不是她寫的，是你寫的吧？秦警官！“
”你與那些庸俗的警察不同，你有一種...理解黑暗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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