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發現讓他心裡有些異樣,既有一絲莫名的悸動,又帶著點不知所措的慌亂。
他隻能儘量維持著表麵的平靜,將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食物上,偶爾附和幾句,避免與她那帶著笑意的、探究的目光長時間接觸。
這頓晚餐,在優美的環境和微妙的氣氛中進行著。
對於秦風來說,這比他麵對任何一個凶殘的罪犯都要讓他感到難以應對。
與蘇晚晴那頓氣氛微妙的晚餐結束後,秦風獨自回到家中。
表麵上,他依舊維持著平時的冷靜模樣,但內心深處,卻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混合著愉悅和困惑的漣漪在蕩漾。
他不得不承認,被蘇晚晴這樣一位優秀且容貌姣好的女性儘管職業特殊)單獨邀請共進晚餐,並且感受到對方似乎對自己抱有超越同事的好感,這種感覺……其實還挺不錯的。
這種久違的、屬於正常男性的虛榮心和悸動,衝淡了連日來積壓的案件陰霾。
然而,一個念頭不由自主地冒了出來,帶著點黑色幽默的意味。
“她是法醫啊……”秦風靠在沙發上,腦海裡浮現出蘇晚晴在解剖室裡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和手套,冷靜專注地麵對遺體的專業形象。
“在她眼裡,活人和屍體,會不會隻是‘有生命體征’和‘無生命體征’的區彆?”
這個想法讓他感到一陣莫名的、略帶刺激的荒誕感。
他甚至不由自主地想象了一下,如果……如果真的和蘇晚晴在一起了,某天清晨醒來,看到她用那雙平日裡觀察傷口、分析死因的清澈眼睛,平靜地注視著自己……
那眼神裡,會不會帶著一絲職業性的、審視的意味?
仿佛在默默評估他的生命活力或者潛在的病理特征?
“這想法也太離譜了。”秦風甩了甩頭,試圖驅散這詭異的聯想,嘴角卻忍不住勾起一絲自嘲的苦笑。
但這種脫離案件、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對他而言,反而成了一種難得的、精神上的放鬆和調劑。
第二天,秦風正難得躺家中沙發玩手機,電話響了起來,是周強打來的。
“秦風,晚上有空沒?整點兒?就咱倆。”周強的聲音聽起來比之前緩和了不少,帶著點老兄弟間的隨意。
秦風正好也想放鬆一下,便答應了下來。
晚上,兩人找了一家熟悉的大排檔,點了幾個小菜和幾瓶啤酒。
幾杯酒下肚,氣氛變得更加融洽。
周強給秦風倒滿酒,語氣誠懇地說:“秦風,之前會議上,我說話有點衝,你彆往心裡去。我也是擔心兄弟們。”
秦風和他碰了下杯:“都過去了,老周。你的擔心有道理,我後來也反思了。”
“那就好。”周強鬆了口氣,夾了一筷子菜,看似隨意地繼續說道,“不過說真的,你小子以後真得注意點。我知道你能力強,想儘快破案,但有些風險,能避則避。你可是咱們隊裡的主心骨之一,你要是出點啥事,隊伍不好帶。”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我看你最近氣色也不太好,是不是沒休息好?案子是永遠查不完的,身體垮了可就什麼都沒了。”
這番帶著粗糲關懷的話語,讓秦風心裡微微一暖。
他知道,這是周強特有的表達方式和和解信號。
“知道了,老周,我會注意的。”秦風點了點頭,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這頓酒,喝得暢快,之前因行動策略產生的些許隔閡,在酒精和坦誠的交流中,也基本煙消雲散了。
三天的假期轉瞬即逝,秦風重新回到了市局刑警支隊那間熟悉的辦公室。
假期裡短暫的放鬆和胡思亂想,如同投入湖麵的石子,漣漪散去後,湖底沉澱的依舊是關於案件的沉重沙礫。
他站在辦公桌前,目光落在桌角那摞厚厚的、關於“暗網獵人”案的卷宗複印件和核心摘要上。
這不是需要歸檔封存的那套原始卷宗,而是他為了方便後續查閱和思考,自己整理留存的工作資料。
他伸出手,指尖拂過粗糙的牛皮紙封麵,上麵用黑色記號筆清晰地寫著“暗網獵人待查”幾個字。
這摞紙,承載著過去數月來的緊張、焦慮、挫敗,也記錄著團隊的汗水、智慧,以及那未能竟全功的深深遺憾。
他拿起這摞沉甸甸的資料,轉身走向靠牆擺放的那個深色的檔案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