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帶領著由周強和幾名技術中隊精銳組成的偵查小組,再次踏入韓家彆墅那間氣氛凝重的書房。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他們對外宣稱是進行“現場細節複核,完善重大人物意外死亡檔案”,韓家方麵雖有微詞,但在警方程序性的要求下,也未加阻攔。
書房內部依舊保持著案發後的原貌,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混合了舊書、皮革家具以及一絲若有若無、難以言喻的沉悶氣息。
技術隊員們身著勘查服,動作專業而迅捷,如同精密儀器般運作起來,有人負責測量拍照,有人負責在陽台欄杆斷裂處進行更精細的取樣。
一名戴著白手套的技術員,手持一台銀灰色、外形充滿科技感的高靈敏度氣體檢測儀,如同獵犬般在房間內緩慢移動,儀器頂端的微型吸氣口不斷吸入周圍的空氣。
他神情專注,目光緊盯著儀器屏幕上不斷跳動的光譜分析曲線,突然,他的動作微微一頓,眉頭蹙起,手指在觸摸屏上快速操作,將捕捉到的一段異常氣味分子譜圖單獨提取並放大。
“秦隊,”他抬起頭,語氣帶著一絲不確定,“捕捉到一縷極其微弱的氣味殘留,分子結構與已知的常見空氣清新劑、雪茄或老爺子常用的古龍水都不匹配。”
他將屏幕轉向秦風,指著上麵一組獨特的峰值組合:“初步分析,這更像是一款……比較小眾的沙龍香水的後調成分,氣味很淡,幾乎被其他味道掩蓋了,但確實存在,而且不屬於這個房間原本的主人。”
秦風的目光銳利起來,他走近一步,仔細看著那組數據,雖然無法親自聞到,但科學儀器不會說謊,這縷不屬於韓老爺子的異香,如同一個無聲的闖入者,留在了這個死亡現場。
為了更全麵地了解情況,秦風示意周強將平日裡負責韓老爺子起居飲食的一位老保姆請到了相對安靜的一樓小客廳。
老保姆約莫五十多歲,衣著樸素,臉上還帶著未散儘的悲傷和惶恐,雙手不安地搓揉著圍裙一角。
秦風請她坐下,語氣儘量溫和:“阿姨,不用緊張,我們隻是想了解一下韓老先生生前的一些生活習慣,比如,他晚上在書房的時候,通常會做些什麼?”
老保姆看了看秦風,又看了看旁邊的周強,略微放鬆了一些,用帶著口音的普通話回答:“老爺他……晚上喜歡一個人在書房待著,看看書,處理點文件。”
她頓了頓,似乎想起了什麼,補充道:“臨睡前,他習慣喝一小杯威士忌,就是那種琥珀色的洋酒,雷打不動,說是幫助睡眠。”
周強順勢追問:“老爺子酒量怎麼樣?有沒有喝多過?”
老保姆連忙搖頭,語氣肯定:“沒有沒有!老爺酒量好著呢,就那麼一小杯,從來沒見過他喝醉,更不會……不會像有些人那樣耍酒瘋、失態,從來沒有過!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我給他送熱水進去,他還很清醒地跟我說了謝謝呢……”
說到這裡,她的眼圈又紅了,聲音有些哽咽。
書房內,那縷被儀器捕捉到的、不屬於此地的陌生香水味,如同幽靈般在空氣中留下了痕跡。
陽台上,那經過高倍放大後才能察覺的、被利器預先處理過的欄杆斷裂麵,冰冷地訴說著人為的陰謀。
老保姆關於韓老爺子良好酒量和固定習慣的證詞,有力地排除了因醉酒嚴重失態而導致意外的可能性。
所有的線索,在這一刻彙聚成一股清晰的指向。
秦風站在書房中央,目光掃過那精致的酒櫃,那敞開的陽台門,最終落在那斷裂的欄杆處。
他眼神冰冷,之前的疑慮已然轉化為確信——這絕不是什麼意外,而是一起精心策劃、偽裝巧妙的謀殺!
韓家地位顯赫,社會關係盤根錯節,案件初步結論又是“意外”,此刻若公開推翻,必然麵臨巨大的壓力和不可預知的阻力。
但真相就是真相,不容蒙塵。
秦風深吸一口氣,對周強和技術隊員們沉聲道:“今天勘察的所有細節,嚴格保密,對外口徑依舊是完善檔案。”
他轉身,率先向書房外走去,步伐堅定。
他決定,頂住可能來自各方的壓力,繞過常規流程,以最隱蔽的方式,對此案進行秘密立案調查。
一場在暗流中進行的真相追逐,就此正式展開。
秦風帶人幾次以“補充細節”、“完善流程”為由登門韓家,儘管理由冠冕堂皇,但韓家顯然已經察覺到了警方並未真正放下此案。
無形的壓力開始透過各種渠道向市局滲透,張鐵林隊長的辦公桌上,一份來自上級部門的詢問函件被輕輕放下。
電話聽筒裡也傳來了某位與韓家交好的政界人物委婉而不失分量的聲音,核心意思高度一致:韓老爺子意外身亡已是定論,家屬悲痛,企業需要穩定,警方為何還要反複糾纏,希望市局能夠明察,儘快了結此案,避免不必要的風波。
張鐵林放下電話,眉頭緊鎖,他拿起內線,將秦風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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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隊指了指桌上的函件和尚未掛斷的電話,語氣凝重:“壓力來了,韓家那邊,通過上麵遞話了,問我們為什麼揪著一件‘意外’不放。”
他目光直視秦風,帶著審視:“秦風,我知道你的能力,也相信你的判斷。但現在的情況,你必須給我一個明確的說法,你到底發現了什麼?值不值得頂住這個壓力?”
秦風站得筆直,眼神沒有絲毫閃躲,他將欄杆斷裂處的微觀照片分析、那縷不屬於韓老爺子的香水氣味線索,以及老保姆關於韓老爺子酒量極佳、從未失態的證詞,清晰而簡潔地向張隊做了彙報。
他最後總結道:“張隊,綜合這些疑點,我有充分理由懷疑這不是意外,而是謀殺。如果現在迫於壓力結案,不僅是對死者的不公,更是我們警方的失職。”
張鐵林沉默地聽著,手指在桌麵上有節奏地敲擊著,辦公室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半晌,他猛地一拍桌子,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媽的,老子最煩這種仗著勢力捂蓋子的事!疑點就是疑點,不能這麼糊弄過去!”
他看向秦風,眼神銳利:“你放手去查!上麵我來頂著!但是,秦風,證據鏈必須給我紮紮實實,要是最後查不出個所以然,這鍋可得咱們自己背!”
“明白!”秦風沉聲應道,心中一定。
有了張隊的明確支持,秦風與周強再次來到韓家彆墅,這次是以“補充完善所有相關人員的正式筆錄,完成最終歸檔”為由,對韓天昊、韓雪晴及趙銘進行正式詢問。
詢問在彆墅一樓一間相對僻靜的小會客室內進行。
韓天昊是第一個被請進來的,他穿著一身休閒家居服,但眉宇間的不耐煩幾乎不加掩飾,他大大咧咧地在秦風對麵的沙發上坐下,翹起二郎腿。
秦風剛按照程序問及案發當晚他的行蹤和與父親的最後接觸,韓天昊便揮了揮手,打斷道:“秦隊長,這些問題之前不是都問過了嗎?我那天在公司開會,很晚才回來,回來就聽說出事了。這就是個意外,純粹的意外!老爺子喝多了,欄杆又不結實……我們全家都很悲痛,現在隻想儘快讓這件事過去,讓企業恢複正常運營,希望你們警方也能體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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