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粉玲沒料到他如此直白，“情人”二字像一顆燒紅的炭粒，猝不及防地滾進她心裡。那隻握住她的手仿佛通了電，滾燙的溫度順著血管瞬間蔓延到了她的全身。她不敢抬頭，此刻他的目光如正午的烈日，多看一眼都會灼傷眼底。可某種難以名狀的情愫卻像藤蔓般瘋長，纏得她呼吸發緊，隻得借著整理頭發的動作，掩飾顫抖的手指。“彆看我是個司機……”她聽見自己故作輕鬆的聲音：“骨子裡還是個莊稼人呢。”
李卓的拇指在她掌心輕輕摩挲：“我就喜歡莊稼人……”這句話像卡在舊唱片上的劃痕，在某個音節上突然打了個趔趄。他清了清嗓子，補丁似的接上後半句：“莊稼人實在，厚道，沒那麼多彎彎繞……”陽光在他喉結投下晃動的陰影，好像盯著他的舌頭：“和單純的人相處，心裡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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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像一瓢井水，澆在邵粉玲發燙的耳根上，好像許多年前的董誌霖，把她帶進了那個美好的春日之夜，使她的心臟有種難以控製的悸動。
多年來，她生活的內容和形式就是早出晚歸，心裡整天想的是錢，是如何乾好手頭的事兒，如何過好日子。
一次，兒子在臨睡前進了她的房間，見她靠在床上發呆。兒子說：“媽媽，我爸去世多年了，你給我們找個爸吧，你總不能一直這樣孤單下去。我奶奶也給我們說了，你得要找個人。”
邵粉玲嚴肅地說道：“在你沒有考上大學之前，我是不會考慮的。你們兩個都小，正是上學的時候，萬一找的人不合適了，影響你們的學習。”
為此，這多年來，她一直單身，她拒絕了好多為她介紹對象的人。她把自己看成了推行日子和掙錢的機器。多少人從她車上上上下下，她都沒感覺。她以為自己的感情麻木了，現在才發現，她是個很敏感的人。她的心容易激動和潮濕，猶如她的身體在瞬間所發出的潮濕感一樣。
而此刻，麵對眼前的這個外地人，邵粉玲感到她生命中的全盛時刻來臨了。
李卓就這麼拉著邵粉玲的手，走到車跟前。見邵粉玲替他打開了車門，就說：“你如果累了，我開一會。”
“沒事，不累，前幾年經常跑班車，一趟幾百裡，一天跑一個來回，磨煉出來了。”邵粉玲雖然這麼解釋，其實心靈的窗戶已經無聲地向他打開了，好像她生命中有一種壯麗的事情將要出現，她已經做好了迎接的準備，因此，這個時候的她感覺自己很有激情和力量，巴不得自己保持最佳的狀態為他開車。
轎車繼續前行。
路過烏海時，李卓似乎對烏海很熟悉，介紹道：“烏海市是一座新興的資源型工業城市，煤炭儲量在30多億噸，是我國西北地區重要的煤炭化工基地，是連接我國西北和華北的重要樞紐。”
“你連烏海這個小地方都知道，到底是做礦業的，對煤炭的分布情況很了解。”
“搞什麼，就得了解什麼嘛。”李卓說。
“九七年，我來過烏海，那時感覺烏海還比較落後，沒有現在這麼發達。”
“那你去過臨河嗎？”
“沒去過，但我娘家哥曾在臨河販賣過棗，所以我大致知道那個地方。”
說起臨河，李卓就自然而然地給邵粉玲介紹了起來，說臨河屬內蒙古自治區巴彥淖爾盟管轄，位於內蒙古自治區西部，東與烏拉特草原緊密相連，南與鄂爾多斯高原隔河相望，西麵是烏拉特後旗，北與蒙古國交界。有烏拉特前旗、杭錦後旗和烏拉特中旗。烏拉特中旗離臨河不遠，向西有個二狼山。那裡的山勢險惡，看上去非常壯觀。
大山深處，有個大型水庫。據說修建水庫時，每天上工地的有幾萬民兵和農民。現在這個水庫成了旅遊景地。水庫上空，橫拉著一道鐵索橋，登上索橋，水庫全景儘收眼底，還可看到古長城遺跡，他曾在那個水庫上釣過魚。
說到這裡，李卓停頓了一下，見邵粉玲笑盈盈地聽著，又繼續說道：“烏拉特中旗的草原景色很不錯，那草原一望無際，綠油油的，一群一群的白山羊又肥又大。你隻有用望遠鏡，才能看到放牧的人。那裡的牧民記憶力特彆好，隻要草原上走過一個人，他就能說出那個人的長相和衣著。平時他們眼裡看到的人少，隻要看到人，他們就記下了。習慣騎在馬背上，用望遠鏡了望周圍的環境和出入草原的人。”
“草原的羊肉肯定好吃？”邵粉玲突然問道。
“那還用說，我當年在烏拉特中旗海流圖鎮，一個蒙古包裡吃手抓羊肉，那羊肉的肉質又嫩又膠，沒有絲毫的油膩感，口感真是太好了。我發現你們鳳城市的羊肉館子也很多，但口感還是不如草原上的羊肉。人家上羊肉，不像酒店裡切成小塊，用盤子上，人家是用盆子上，骨頭帶肉，一拿起來就是巴掌大的一塊子，吃起來真過癮！”
邵粉玲聽到這裡，有點情不自禁：“聽你這麼一說，我都想吃了。”
李卓立即說道：“去臨河辦完事，如果有時間，咱們去一趟草原。”
李卓聊著內蒙的所見所聞，邵粉玲饒有興趣地聽著，問著，兩人儼然成了交往多年的老朋友。途經服務區，邵粉玲下來上了趟廁所，李卓說他開一會，讓她休息。邵粉玲再不好意思拒絕了，就把車讓給了李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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