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顧盈盈準備看貨,李富貴覺得他的目的將要達到了,為了不讓顧盈盈提前得知他這個持寶人,他本來就打算在她看貨時回避一下,正好徐毛毛還提了出來,讓他先彆和客戶見麵,等人家看上東西再說。李富貴即說:“行,我也是這個意思,我就把東西放在房子裡,你帶她進去看吧。”
李富貴等徐毛毛和陳麗來了之後,他把梅瓶和鳳冠等東西全部拿出來放到桌子上,然後就走開了。但他並沒有走遠,而是躲在了樓道公共衛生間的附近,這個角度既能看到從502房間出去的人,也能看到從樓道過來的人。
二十餘年光陰倏忽而過,顧盈盈的身影再度映入眼簾時,竟恍如昨日。她款款行來,藏藍色半袖衫襯得肌膚瑩白如雪,寬腿長褲更顯身姿頎長。耳畔那對珍珠耳釘泛著溫潤的光,為這身素雅裝扮平添幾分矜貴。隻是那頭曾如瀑垂落的長發,如今已剪作利落短發,倒愈發顯得神采奕奕。望著這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那些塵封的往事,忽然都鮮活了起來——
…………
那是1994年。在李富貴的眼裡,顧盈盈不僅身材好,麵相好,還有一雙能做衣服的巧手,在村裡是個頂尖尖的女人,因此對她極儘巴結。蘋果下來,揀最大最紅的給送去,雞下了蛋,偷偷揣上幾個送到縫紉部。
一次,李富貴在村裡的牲口市上幫人捏手搞價時,不小心扯了褲襠,遂到“盈盈縫紉”部去縫。當時,顧盈盈為李富貴做了修補,沒收錢。沒過幾天,他又找顧盈盈做衣服,在她給自己量身子時,他順便捏住了顧盈盈的手。顧盈盈沒做反抗,李富貴順勢將顧盈盈抱在了懷裡……
幾天後,李富貴將一對玉鐲子戴在了顧盈盈的那指頭纖細的手上,說是他從新疆帶回來的,是新疆和田玉,讓顧盈盈好好保存。說他們村上有個老婆一隻玉鐲戴了四五十年,後來這隻玉鐲裡麵生出了一隻鴿子,整天在玉鐲裡麵旋轉,希望顧盈盈把鐲子也戴出鴿子。
顧盈盈雖然罵他胡吹,但很感激,讚美他高大,英俊,熱情,幽默,是個好男人。李富貴也誇顧盈盈心靈手巧,與眾不同,所以他才很喜歡她,讓顧盈盈好好做他的朋友。
一日黃昏,李富貴騎摩托從城裡回來,見顧盈盈立在路岔口等他,李富貴很是感動,將顧盈盈拉進了旁邊的一片果園裡,在夕陽照射的牆根下,浪漫了起來……
現在,眼看二十年前的情人向自己的房間走了進去,他真想走過去,擋住她,向她傾訴自己多年的思念與渴望。但是,他知道自己是狗喝羊湯,心裡白想而已,他隻有克製,隻有希望她能夠接受了自己的東西。
而此時的顧盈盈,自然對徐毛毛、陳麗和李富貴三人一手策劃的事兒渾然不知,她以收藏愛好者的身份來看寶物。進了502房間,一眼就看見了放在了桌子上的鳳冠、梅瓶、翡翠鐲、金鑲玉鐲、玉帶鉤、玉簪和珍珠項鏈,這七件寶貝整齊地擺放在那裡,在等待著顧盈盈的檢閱。待顧盈盈走到桌前時,徐毛毛就急不可待地做了介紹。顧盈盈聽著,先拿起鳳冠瞧了瞧。在徐毛毛和陳麗的眼裡,鳳冠是最好的,但顧盈盈看著它,卻表情沉靜,動作緩慢,沒對鳳冠說一句讚美的話。
放下鳳冠之後,她又一聲不吭地看起了其他東西,而且看得比較短暫,給人感覺好像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隻是到了那個梅瓶跟前,她看得比較仔細,看了瓶口又看底子,翻來覆去,足足看了五六分鐘。
見顧盈盈一直不吭聲,也看不出她喜歡還是不喜歡,徐毛毛感到空氣有點沉悶,就告訴她:“我的親戚說了,這些東西全保真。如果一個東西假了,可以全部退給他。”
顧盈盈這才嗯了一聲,放下梅瓶問道:“你的親戚呢?”
“他有點事兒,出去了。”徐毛毛說。
顧盈盈瞟了一眼徐毛毛:“把這東西收起來,小心弄壞了。”說罷,她抓起自己隨身帶的小皮包,就要出門。陳麗趕緊跟了出去,準備送她下樓,顧盈盈轉身說道:“你彆出來了,有事電話聯係。”
陳麗隻好把顧盈盈送到電梯口,看著她進了電梯,才返身回到房間。一進門,徐毛毛就說道:“怎麼看不出顧盈盈喜歡不喜歡呢?”她估計顧盈盈跟自己和陳麗一樣,見了這套寶貝後會麵帶喜色,心花怒放,結果人家很冷靜,冷靜得像見過這些東西似的,她心裡不免有些疑惑。
陳麗說:“誰像我,喜怒哀樂都帶在臉上。”
“真的,我發現顧盈盈這個人城府很深,讓人難以捉摸。”
“人家之所以把事兒乾得那麼大,情商肯定比咱倆高啊。”
“那你分析顧盈盈要不要?”
“這個我說不來啊。”
徐毛毛說:“那你等會兒問一下,探探她的口氣。”
“彆問了,人家才看了東西,總得有個思考的過程,不能太急。”李富貴進來說道。他站樓道裡躲避顧盈盈時,見一個靠西的房子開著,就進了那個客房,他知道顧盈盈下了樓,會穿過院子。就立在這個窗前,看著顧盈盈從樓裡走出,走到一輛路虎越野跟前,上了車,才返回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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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不能著急,她如果看上東西,會跟我聯係的。”陳麗說。
徐毛毛就準備幫李富貴收拾這些東西,李富貴卻用手擋了一下:“你彆忙,我自己裝,先放著。”
徐毛毛突然想才想起什麼似的,口氣詫異地問道:“你帶了這麼多的好東西,怎麼沒見你徒弟?”
李富貴一臉認真地解釋道:“不滿你說,我把這些東西帶出來,連我老婆都不知道,現在就是你、我和小陳咱們三個知道。為啥不能告訴我徒弟小王呢?我就怕他知道後,他要買時,我咋辦?賣的便宜了,我不劃算;賣的貴了,那沒買不起,不是白給人增添心思嗎?所以,這次出來,我專門叫了我村上的司機,沒讓小王送我。”
陳麗忙說:“那你一個人帶這些東西,不怕被人偷了?”
李富貴說:“沒事,誰如果把我的東西偷了,那你們丟的東西就多了。”
徐毛毛咯咯一笑,拍了一下李富貴的肩膀:“李大師,你有時丟出一句話,我感到神神叨叨的。難道你身上有啥魔力,賊不敢靠近你?”
李富貴立刻賣關子:“那肯定嘛。我這半輩子,就沒遇到過賊。賊如果把我偷了,肯定會跌個大跟頭。”
這句話似乎引起了陳麗的注意,她目瞪口呆地看著李富貴,好像信了。而徐毛毛倒不在意,說:“這下沒事了吧?下午請你吃飯。”
“不了,我得回去,等會兒車來拉我,你倆忙去吧,如果有啥消息,給我電話,我隨叫隨到。”李富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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