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的時候,鎖骨下方傳來一陣溫熱的搏動。
不是心跳,是某種更規律的東西,像鐘表齒輪咬合的節奏。我掀開校服領口,皮膚上浮現出一串血色數字:125943。它隨著呼吸起伏,每過十三秒,就往下跳一格。
窗外天剛亮,宿舍裡隻有陸綰綰輕微的翻身聲。我沒有立刻起身,而是把左手按在胸口,感受那倒計時的震動是否與心律同步。不一樣。它獨立運行,像是被植入體內的程序已經開始執行。
我取下右耳的銀杏葉耳墜,裂口處滲出一絲銀光。阿絮的影體從縫隙裡探出一角,聲音帶著剛蘇醒的沙啞:“你昨晚滴的血,現在開始反向吸收了。”
“吸收什麼?”
“怨氣值。每秒零點三點,持續流失。”它頓了頓,“而且……頻率對上了。”
我盯著鏡子裡的自己。倒影中的我嘴角微微上揚,比本體慢了半拍才恢複平靜。我伸手摸了摸耳墜,又看向掌心——昨夜劃破的傷口已經結痂,但那道十字血痕仍在發燙。
我穿好製服,把倒計時完全遮住。走廊燈光打在瓷磚上,反射出冷白的光。我走得不快,每一步都在確認身體有沒有失控的征兆。樓梯拐角,一個低年級學生抱著課本經過,她手腕上的係統提示燈閃了閃,機械音響起:“任務完成。”
聲音卻是女聲。
“你父親在鏡中。”
我腳步沒停,筆尖在掌心輕輕一劃。痛感真實。不是幻覺。我讓阿絮順著牆根探出影絲,悄悄接入走廊裡幾個學生的係統信號。e級以下的都出現了延遲,最長的接近一秒。而我的詭語係統,正接收著一段額外的數據流——雜亂,卻帶著熟悉的韻律。
像是昨夜琴房那首沒彈完的曲子。
教室裡人已經坐了大半。我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把書包放在桌上。鄰座的男生正在刷新係統任務列表,忽然僵住。他的提示音再次響起,依舊是那個女人的聲音:“你逃不掉的。”
試卷邊緣滲出血字,隻寫了三個字就迅速褪去。
我低頭翻開自己的卷子,紙麵乾燥,沒有任何異樣。但我知道,隻要我稍微放鬆警惕,那些字就會爬上來。我用筆尖輕輕敲了兩下桌麵,阿絮的影體滑入課桌縫隙,潛入平行時空的課桌夾層,帶回一份答案。我掃了一眼,和我昨晚寫的幾乎一致。
可這份答案的末尾,多了一行小字:倒計時歸零時,鑰匙會自己轉動。
我合上試卷。
陸綰綰走進來時,手指正反折著關節。指甲縫裡滲出銀色粉末,像細沙般飄散。我察覺到異樣,正要起身,那粉末卻隨氣流轉向,直奔我後頸而來。
阿絮瞬間撲出,灰影張開成網,將粉末儘數吞下。它的影體劇烈扭曲,麵部輪廓一閃而過——是克隆體的臉,和我在校長室看到的一模一樣。
“她也在等倒計時歸零。”阿絮的聲音變得極低,像是從地底傳來。
我立刻將它召回,耳墜裂口閉合,楔子壓在掌心,封住躁動的怨氣。數值波動不能超過閾值,否則係統會判定異常。我低頭看手,十字血痕的溫度更高了,幾乎要灼傷皮膚。
講台上老師開始發新試卷。我接過時,指尖無意碰到她的袖口。那一瞬,她手腕內側浮現出極細的刻痕,排列方式和我掌心的血痕完全一致。
我沒說話,坐回位置。教室安靜下來,隻有筆尖劃過紙麵的聲音。我寫到第三題時,聽見前排女生輕聲念題:“係統侵蝕的初級體征表現為——”
選項還沒念完,她的答題板突然黑屏。再亮起時,界麵跳出一行字:持有者雲星月,編號y199901,侵蝕進度3。
她愣住,抬頭四顧。我垂下眼,假裝專注解題。餘光卻看見阿絮的影絲正貼著地板爬向她,悄悄抹去那條記錄。怨氣值又掉了0.5點。
不能再耗了。
我剛把筆放下,教室門被踹開。
謝無涯站在門口,玄鐵劍抵著門框,劍尖挑著一片銀杏葉。他沒看我,而是將葉子翻轉,葉脈在光線下顯出細密紋路——不是葉脈,是電路,層層嵌套,直指核心構造。
“這片葉子,”他聲音很平,“是從你宿舍窗外的樹上落下的。但它的信號頻率,和詭語係統的底層代碼一致。”
沒人出聲。所有人的係統都停頓了一瞬。
我冷笑,摘下耳墜,讓它順著指尖滑落,掉進課桌縫隙。阿絮立刻偽裝成普通發飾,沉入暗層。我抬起眼:“那你是不是也該解釋一下,為什麼封魔係統的掃描波段,會和校長室的機械義眼完全同步?”
他沒回答,劍尖微抬,那片葉子飄起,葉脈的電路紋路在空中投下微光。一粒銀屑脫落,隨風卷向我袖口。
我感覺到楔子裂口突然發燙。
那銀屑融入裂痕的瞬間,倒計時跳動的節奏變了。從十三秒一格,變成了十二秒。
快了一秒。
我抬手按住鎖骨,隔著布料能感覺到血色數字的搏動正在加速。阿絮在課桌深處低語:“它在讀取你的頻率,不是攻擊,是……同步。”
謝無涯終於看向我。他的眼神很沉,沒有敵意,也沒有解釋。他隻是把劍收回鞘中,轉身離開。
門關上後,我緩緩攤開手掌。
十字血痕的邊緣,開始滲出極細的銀線,像電路分支般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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