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刀最後那句話,像顆魚雷直接炸沉了我腦子裡那艘本來就晃晃悠悠的破船。
關於我師父?關於我身世?
玄機子那老騙子,除了坑我下山談戀愛和塞給我一本破相書,還能有什麼真相?至於身世…不就是個被扔在山門口的孤兒嗎?
可林三刀那眼神,不像開玩笑。那是一種混合著沉重、憐憫、甚至還有一絲…愧疚的複雜眼神,看得我心裡直發毛。
“你…你什麼意思?說清楚!”我猛地站起來,因為動作太急,眼前又是一陣發黑,差點沒站穩。
林三刀卻沒有立刻回答我。他走到窗邊,看著外麵被夕陽染成橘紅色的、依舊喧囂混亂的臨安市,背影顯得格外孤寂冷硬。
“百年前,掌紋古陣那場封印之戰,遠比你們知道的慘烈。”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仿佛穿越了百年的時光,帶著硝煙和血的味道,“麻衣神相一脈當代傳人玄塵子,神農葉家當代家主葉當歸,以及…當時黑紋教中最具天賦、卻心生叛逆的弟子,也就是我…三人聯手,試圖徹底封印‘掌紋神’之力。”
我和葉瓷都屏住了呼吸,連角落裡的趙小萌都捂住了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百年前的秘辛,正由親曆者緩緩揭開。
“我們幾乎成功了。”林三刀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遙遠的痛楚,“以玄塵子燃燒生命為代價,葉當歸以神農紋崩毀為引,我則斬斷了教中長老與‘掌紋神’之間的信仰連接…封印即將落下。”
“但就在最後關頭…出了變故。”他的拳頭無意識地攥緊,“我們之中…出現了第四個‘人’。”
“第四個?”我一愣。
“或者說…那不是人。”林三刀轉過頭,眼神幽暗,“那是一道…源自‘掌紋神’本體的惡念分身!它一直潛伏在我們身邊,偽裝成…玄塵子最信任的師弟,玄機子。”
我腦子“嗡”的一聲,仿佛被重錘擊中!
玄機子?!我師父?!是…是掌紋神的惡念分身?!這怎麼可能?!那老騙子雖然不靠譜,但…
“它在我們最鬆懈的時刻突然發難,重創了玄塵子,汙染了即將完成的封印,導致能量反噬…葉當歸當場神魂俱滅,玄塵子重傷瀕死,我也身受重創…功虧一簣。”林三刀的聲音乾澀無比,“而那惡念分身,則借著反噬的力量和混亂,卷走了封印核心的一部分碎片…不知所蹤。”
房間裡死一般的寂靜。
我渾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那個從小把我養大、逼我背相書、踹我下山、滿嘴跑火車的師父…是導致百年前封印失敗的罪魁禍首?是掌紋神的惡念?!
“不…不可能!”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抖,“那老家夥雖然混蛋,但他…”
“但他對你很好,是嗎?”林三刀打斷我,眼神複雜地看著我,“教你本事,養你成人?”
我啞口無言。
“因為你需要‘成長’。”林三刀的聲音冰冷而殘酷,“‘命鑰’並非天生注定,而是需要‘培育’。麻衣神相一脈的特殊血脈,加上在特定環境比如玄機子身邊)下的潛移默化,才能最終覺醒成為打開封印的‘鑰匙’。你,蕭燼,從一開始,就是他為自己主人蘇醒準備的…最重要的‘祭品’之一。”
祭品…這個詞像一把冰錐,狠狠刺進我的心臟。
所以下山談戀愛是假,讓我成為合格的祭品才是真?所以那本破相書…所以一切…
我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踉蹌著後退兩步,撞在桌子上,那碗沒喝完的符水被打翻,濺了一身也毫無知覺。
“蕭燼!”葉瓷擔憂地喊了一聲,想下床,卻又無力地跌坐回去。
趙小萌嚇得大氣不敢出。
“那…那他現在在哪?”我聽到自己聲音嘶啞地問。
“不知道。”林三刀搖頭,“百年前那場失敗後,他就消失了。我花了很長時間養傷和躲避黑紋教的追殺,直到最近才隱約查到一些線索,他似乎一直在暗中引導和觀察你的成長。直到你下山,踏入臨安這個漩渦中心…”
他頓了頓,補充道:“我懷疑,這次黑紋教如此大規模的行動,甚至‘幽’親自現身,背後很可能也有他的影子。他在催促…儀式儘快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