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像是永無止境，衝刷著臨安市連日來的汙穢，卻也帶來了刺骨的寒意。我們兩人如同喪家之犬，攙扶著在雨夜的小巷中艱難穿行，躲避著不時掠過的巡邏車燈和可能存在的窺視目光。
葉瓷的狀況很不好。雖然碎片反噬的爆發暫時被我的血詭異“安撫”下去，但她身體的虛弱已經到了極限，體溫高得嚇人，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大部分重量都壓在我身上。我必須找到一處絕對安全、能讓她休息和處理傷口的地方。
記憶深處，師父以前帶我走過的、臨安市那些三教九流彙聚的灰色角落浮現出來。七拐八繞之後，我帶著她鑽進了一條更加偏僻、連導航都可能忽略的死胡同，最終在一扇毫不起眼、漆皮剝落的鐵門前停下。
敲響了約定好的、三長兩短的暗號。
等了仿佛一個世紀那麼久，鐵門上的一個小窺視窗才無聲滑開，一雙警惕的眼睛在後麵打量了我們幾秒，尤其是狼狽不堪、半昏迷的葉瓷。
“誰？”一個沙啞的聲音問道。
“麻衣…蕭燼。”我喘著粗氣，報上名號，“求見‘疤臉老劉’。”
裡麵沉默了一下，似乎在進行確認。片刻後，鐵門發出沉重的嘎吱聲，向內打開一條縫。
“快進來！”
我們幾乎是跌進門內的。門後是一個狹小卻異常乾燥整潔的舊書店，空氣中彌漫著舊紙張和淡淡藥草的味道。開門的是個精瘦、臉上帶著一道猙獰刀疤的中年男人，正是我要找的“疤臉老劉”。他以前欠我師父一個大人情，經營著這處看似普通、實則為某些特殊人群提供庇護和信息的中轉站。
他迅速關好門，掃了我們一眼，眉頭緊鎖：“怎麽搞成這副鬼樣子？這位是…”
“朋友，受了傷，需要個地方落腳，絕對安全的那種。”我沒時間多解釋，語氣急促。
老劉看了看氣息奄奄的葉瓷，又看了看我眼中的焦急，沒再多問，點了點頭：“跟我來。”
他引著我們穿過書店後堂，推開一個偽裝成書架的暗門，後麵是一間雖然簡陋但五臟俱全的密室，有床鋪、簡單的醫療用品、甚至還有獨立的通風係統。
我小心翼翼地將葉瓷安置在床上。老劉默默地遞過來乾淨的毛巾、溫水和一個急救箱。
“需要什麽藥嗎？我這裡有點存貨。”他沉聲問道。
“暫時不用，謝了，劉哥。外麵情況怎麽樣？”我一邊幫葉瓷擦去臉上的雨水和汙漬，一邊問道。
“全城戒嚴了。”老劉臉色凝重，“特彆是你們鬨出大動靜的中藥管理局那邊，裡三層外三層被圍得水泄不通。官方對外宣稱是危險化學品泄漏和群體性癔症爆發…但暗地裡，各種小道消息滿天飛。還有不少像你們這樣‘來路不明’的人，在暗中活動，像是在找什麽東西…或者…找人。”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我們一眼。
我心頭一沉。黑紋教的人果然沒放棄，還在搜捕我們。
“另外…”老劉頓了一下，從旁邊一張舊桌子上拿起一個平板電腦，點了幾下，遞給我，“這個…你們最好看看。現在全網都在傳，可能和最近的亂子有關。”
平板上正在播放一段被瘋狂轉發的視頻剪輯。畫麵是一個裝修奢華的房間，一個穿著性感、畫著精致妝容的年輕女網紅，正在鏡頭前興奮地展示著一款新到的奢侈品包包。
突然，她的表情僵住了，動作定格，手中的包包掉在地上。緊接著，她像是看到了什麽極度恐怖的東西，發出一聲淒厲到變形的尖叫，雙手瘋狂地抓撓自己的臉！
鏡頭劇烈晃動，然後黑屏。
視頻標題觸目驚心：【知名帶貨主播“莉莉醬”直播中突發惡疾，麵容扭曲恐怖，疑似遭遇靈異事件！現場畫麵流出！】
下麵的評論區已經炸鍋，各種猜測都有，有人說是炒作，有人說是得了怪病，還有人信誓旦旦地說這是“黑手病”的變種，是詛咒。
我的目光死死盯住視頻最後定格的、那女主播因為極度恐懼而扭曲的麵容。
雖然畫麵模糊晃動，但在我的感知裡，卻能清晰地“捕捉”到一絲殘留在畫麵中的、極其隱晦卻又無比熟悉的邪惡氣息！
不僅如此，在那扭曲的麵容背後，我仿佛“看”到了一張虛幻的、帶著惡意冷笑的、完全陌生的女人臉孔，正重疊在她的臉上！
這不是簡單的生病或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