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4931】
九龍城寨遺址深處，霓虹燈管在細雨中發出滋滋的輕響。
虞念蹲在一個生鏽的消防栓旁，按照白狼交代的規矩，往斷口水管積存的水窪裡丟了一枚硬幣。
硬幣落下的漣漪尚未平息，巷子裡鋪設的特製水管就由近及遠地響起一連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像是某種古老的信號，一路傳向深處。
“這是老規矩了，算是跟裡麵的人打個招呼。”白狼低聲解釋。
兩人沿著潮濕的小巷走了大概兩百米，一股濃鬱的食物香氣撲麵而來。
岔路口，一位佝僂著背的銀發阿婆守著一輛簡陋的木質餐車。她一手緩緩攪動著咕嘟冒泡的咖喱濃湯，另一邊的鍋裡，黑糖珍珠正煮得滾燙。
“阿婆，兩杯黑糖撞奶。”白狼熟稔地打招呼，隨即壓低聲音，“廖姨今天在哪兒？”
“買軍火，去七號倉庫，找穿花襯衫的光頭。”阿婆頭也沒抬，繼續攪動著小鍋裡的咖喱魚蛋，語氣平淡得像在指路去菜市場，“靚女，你的黑糖撞奶要少冰嗎？”
“少冰，謝謝阿婆。”虞念下意識地多看了阿婆幾眼，腦中飛速搜索前世的記憶，確認從未在鏡川玩家中聽說過這號人物。
幾秒後，她禮貌地收回目光。現在遊戲尚未降臨，她隻是個普通人，必須謹言慎行，不能節外生枝。
七號倉庫厚重的鐵門剛被拉開一條縫，三十多把自動步槍就幾乎同時上膛，把黑洞洞的槍口齊刷刷對準了門口。
虞念麵色不變，平靜地掃視全場。倉庫裡確實有好幾個光頭，但沒看見穿花襯衫的。
白狼上前半步，不著痕跡地將虞念護在身後，用粵語對守門的人說道：“麻煩同廖姨帶句話，白狼有單急事要拜會。我客仔專程過來，想同廖姨談筆大生意。”
虞念聽懂了，白狼是在表明身份，說她是客戶，來談生意的。
這時，一個穿著花襯衫的光頭男人從一堆霰彈槍後抬起頭，脖子上粗大的金鏈子在昏暗燈光下反著光。
他盯著白狼看了幾秒，又審視般地打量了虞念一番，才走到裡側的桌子旁，用座機撥了個號碼：
“廖姨，有客到。開槍那隻白狼帶了件女的過來，話係自己客仔，想同你傾生意。”
沒幾秒他就掛斷電話，揮了揮手：“跟實。”
瞄準虞念的槍口陸續放下。
虞念與白狼交換了一個眼神，沉默地跟著花襯衫光頭上了倉庫二樓。
“篤篤篤。”
“廖姨。”
“進。”
廖姨的房間裡彌漫著沉靜的檀香。紅木茶海上，紫砂壺正冒著嫋嫋白汽，牆角供奉的關二爺像前香煙繚繞。
“白狼，什麼時候學會帶生麵孔上門了？”廖姨聲音平和，卻自帶一股威嚴。
“好久不見了廖姨，這次貿然上門，多有打擾。”
白狼率先將背著的槍包卸下，以示尊重，隨後抱臂靠牆站定，“這位是安小姐，我的客戶，想和您做筆生意。”
“廖姨好，久仰大名。”虞念適時地開口問候，態度不卑不亢。
廖姨看上去年過半百，穿著一身淺色粗布衣，胸前掛著佛牌。她斟茶的手腕穩定而緩慢：“能讓白狼引路擔保帶來的客人，安小姐不簡單。不知道想和廖某做什麼生意？”
“我要全部現貨。”虞念開門見山，將隨身攜帶的平板電腦滑過茶海。
屏幕上顯示的數字，讓廖姨斟茶的手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
那是一個比黑市均價高出20的報價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