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狸子確認完新隊員的信息後,指尖又在半透明的係統麵板上快速敲擊起來,開始忙活她自己的事。
虞念安靜地坐在對麵,窩在沙發裡放空,看著滄瀾在小狸子旁邊睡得滾來滾去。
直到客廳的智能鐘表發出整點報時的輕響,她才起身,輕輕按了按小狸子的肩膀作為道彆。
這一晚,虞念破天荒的什麼都沒做,隻是躺在自己的床上。
她把手背搭在額頭上,任憑那些記憶碎片像走馬燈般在腦海中流轉。
“姐,你在想什麼?”
身旁傳來的聲音,輕得像窗外的落葉擦過玻璃。
虞念轉過頭,就這麼靜靜凝望著妹妹的臉,沉默不答。
幾分鐘過去,她沒有回應,妹妹也不再開口說話。
“我感覺,有什麼要來了。”虞念還是先敗下陣來,她甚至覺得此時自己的聲音乾澀得有些難聽。
“是什麼呢?”
枕邊的虞眠輕聲問她,笑得眉眼彎彎的,連笑眼的角度都和記憶中分毫不差。
“是啊,是什麼呢?”虞念看著妹妹露出笑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
她看著妹妹臉頰上那個小小的酒窩,又下意識的想伸手戳一戳。
記憶裡虞眠總愛小臉一皺,鬼靈精怪的說,那個酒窩是被姐姐用手指戳出來的。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是你。”虞念說著,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摸摸虞眠的臉,卻又不忍落下。
“姐,我一直都在,你要記得,我一直都在。”
虞眠笑容愈加燦爛,虞念卻將她洶湧落下的眼淚看得清清楚楚。
她終於還是沒忍住,將懸空的手輕輕下落,卻不出意料的穿過了虞眠的身體。
虞眠的身體開始像老式電視機失去信號般閃爍。
在虞念的手穿過妹妹身體的那一瞬,她眼前的人就此如星光消散。
這不是虞念第一次看到妹妹的幻象了。
自從她出了蓬萊島副本之後,就常常能看見虞眠出現在她周圍。
第一次看到虞眠,是虞念從蓬萊島回藍星的當天,在她一回到安全屋就前往後院放置生命之河的時候。
她一抬頭,虞眠就那樣突然地出現在了生命之河對麵。
那條窄窄的生命之河,泛著微光照亮了妹妹的麵容,她伸手就能觸碰到妹妹。
可就在她伸出手之後,虞眠就像今天一樣,消散在了自己手中。
她從那天起,就知道看見的妹妹都是她自己的幻想。
後來類似的場景也越來越頻繁。
虞念反複告誡自己,不要和幻想出來的妹妹說話,不要將目光停留在幻想出的妹妹身上,不要和幻想出的妹妹做出任何互動。
那樣隻會讓她的幻想不知不覺加重,她會失去理智,她會難以再分辨什麼是真實,什麼是幻想。
虞念至今記得手刃虞啟珩那天的場景。血腥味彌漫的房間裡,幻想出的妹妹就站在窗邊,就靜靜站在那裡看著自己,見證她的失控瘋狂並為此流淚。
驗空棺的時候,幻想出的妹妹也站在墓碑旁,看著她一言不發。
那一天,陰天的水汽凝結在妹妹的發梢,順著虛幻的發絲滴落在真實世界的墓碑上。
那時,虞念用沾滿泥土的手指撬開棺蓋時,甚至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但她知道,什麼聲音都沒有。
去鏡川拜訪舊識時,幻想出的妹妹也一直跟在她旁邊,仿佛虞念同樣也將那些朋友介紹給妹妹了一般。
人多的時候,虞念還能維持住理智,控製自己,不看不想不說話,避免精神鬆懈產生更多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