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背麵,環形山底部的巨大入口如同巨獸的口腔,吞噬了最後一絲外界的光線。三艘傷痕累累的星槎緩緩駛入其中,艦體摩擦著通道內壁,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通道內部並非預想中的漆黑一片,而是彌漫著一種柔和的、自帶冷光源的藍色輝光,源自鑲嵌在金屬壁內的某種未知晶體。空氣循環係統似乎仍在微弱運作,但充斥著陳腐和金屬鏽蝕的氣息,重力也被調整到了接近地球的水平,讓飽受低重力困擾的眾人稍微舒適了一些。
然而,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武器係統處於隨時激發的臨界狀態,探照燈的光柱緊張地掃視著幽深的前方。
通道極其寬闊,足以容納數艘星槎並行,但隨處可見戰鬥留下的創傷——扭曲爆裂的管道、被撕裂的金屬艙壁、凝固的暗色汙漬疑似血跡)、以及一些散落的、非人形的破碎骨骸,它們呈現出一種玉石般的質感,與之前在荒牙世界遇到的星靈族遺骸頗為相似。
“這裡經曆過一場慘烈的戰鬥。”貞德低聲說道,聖光感知讓她對這裡的負麵能量和殘留的死亡氣息格外敏感。
“防禦係統大部分癱瘓了,但還有一些低功率的能量掃描。”蘇芸盯著探測器屏幕,“結構掃描顯示……這基地大得超乎想象,大部分區域已經徹底封閉或塌陷。那條求救信號……還在引導我們,指向深處。”
林夜站在軒轅號破損的舷窗前,目光銳利地掃過沿途的景象。他的傷勢在貞德的持續治療和自身混沌星核的強大恢複力下暫時穩定,但距離痊愈還差得遠。蝕龍釘的反噬被強行壓下,如同蟄伏的毒蛇。
他能感覺到,這個基地雖然殘破,但其建造技術遠超地球文明,甚至比精靈族的生命古樹更加精密和……冰冷。一種高度發達的、非碳基生命可能留下的科技造物痕跡。
前行了約數公裡,通道開始向下傾斜,最終抵達一個無比巨大的地下空腔。
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再次震撼。
這是一個幾乎將小半個月球都掏空了的超級地下空間!其規模遠超想象,穹頂之高,甚至讓人產生身處地底世界的錯覺。穹頂之上,鑲嵌著無數散發著柔和光芒的晶體,如同人造星空,照亮了整個空間。
空間的中心,並非建築,而是一棵巨大無比的、但已經徹底枯萎死亡的“金屬巨樹”!它的枝乾由某種奇異的多色金屬構成,延伸出無數管道和線路,連接著整個空間的四壁。可以想象,它曾經是這個龐大基地的能量中樞和生命線,但如今,它隻剩下乾枯斷裂的枝杈和暗淡無光的外殼。
金屬巨樹的周圍,散布著大量造型優美、線條流暢的銀白色建築殘骸,它們大多也已嚴重損壞,被厚厚的宇宙塵埃覆蓋。遠處,還能看到一些巨大乾涸的湖泊、斷裂的交通樞紐和傾覆的、造型奇特的交通工具殘骸。
這裡,曾經是一個繁榮的、高度發達的地底城市。但如今,隻剩下一片死寂的廢墟,訴說著往日的輝煌與終結的慘烈。
“我的天……月球內部……竟然藏著這樣一個世界?”一名龍牙隊員喃喃自語,難以置信。
“看那裡!”楊鋒指向金屬巨樹底部的一個方向。
隻見在巨樹根部,有一個相對完好的、半球形的銀白色建築入口。入口處,那微弱的藍色指引信號變得清晰起來。同時,入口外側,布置著一個小型的、能量即將耗儘的透明能量護罩。護罩內,隱約可見幾個身影正緊張地向外張望。
“保持警戒,緩慢靠近。”林夜下令。星槎編隊以戰鬥隊形,緩緩向那半球形建築飛去。
距離拉近,護罩內的身影清晰起來。
是星靈族!
大約有十幾人,與之前在荒牙世界見到的那支星靈族幾乎一樣,皮膚如玉,眼眸晶藍。但他們顯得更加虛弱,個個麵黃肌瘦,能量波動微弱,身上的服飾也更加破爛,甚至有些成員身上還帶著未愈合的傷口。他們圍坐在一個中央裝置旁,正將自身所剩無幾的能量注入其中,維持著那個搖搖欲墜的護罩和微弱的求救信號。
看到三艘明顯不屬於他們文明、傷痕累累的星槎靠近,這些星靈族臉上露出了極度警惕、恐懼,卻又夾雜著一絲絕望期盼的複雜神情。他們手中的一些簡陋武器似乎是能量杖的殘次品)對準了星槎,但顫抖的手臂暴露了他們的虛弱。
林夜示意星槎在護罩外百米處停下。他深吸一口氣,壓製住傷勢,獨自一人走下軒轅號,示意自己沒有武器,緩緩走向護罩。
貞德緊隨其後,她的聖光氣息讓那些星靈族似乎感到些許安心。
來到護罩前,林夜嘗試用精神力傳遞友善的意念,並展示了手中那枚得自荒牙世界的星核碎片。
感受到星核碎片那同源的氣息,又仔細辨彆了林夜和貞德並無惡意尤其是貞德的聖光,對心靈純淨的種族有天然的親和力),星靈族們的警惕稍稍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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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的一位年長的星靈,掙紮著站起身,來到護罩邊緣。他用一種古老而直接的精神語言與林夜交流,聲音充滿了疲憊與悲傷:
“外來者……感謝你們回應召喚……但……你們來得太晚了……也或許……正是時候……”
“我們是‘星靈族’‘方舟第七遠征隊’最後的遺民……我是長老艾爾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