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艙內瑩藍色的光芒柔和地閃爍著，生命維持係統發出低沉的嗡鳴。林夜坐在修複艙邊緣，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已經恢複了往日的銳利與深邃。他體內那四股力量的衝突被暫時約束在一個極其脆弱的平衡點上，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細微的刺痛和能量漣漪，提醒著他此刻狀態的凶險。
貞德守在他身旁，聖光如同溫暖的溪流，持續不斷地溫養著他破損的經脈和靈魂，雖然無法根治那深層次的力量衝突，卻提供了至關重要的穩定作用。霍震嶽、暴熊王、蘇芸和楊鋒等人也都圍在一旁，臉上帶著關切與凝重。
基地指揮官凱爾·索恩站在主控台前，銀色的瞳孔掃過眾人，最後定格在林夜身上。他的目光帶著審視，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歎。能夠在那種程度的能量反噬下存活下來，並且初步穩定住局麵，這已經超出了他對常規生命體認知的範疇。
“林夜先生，首先，我代表‘巡天者’第七前哨基地，正式歡迎你們的到來，儘管是在這種……極端的情況下。”凱爾的聲音平和，帶著一種程式化的禮貌，但背後是曆經滄桑的沉穩，“我是凱爾·索恩，本基地的指揮官。”
“感謝你們的援手，索恩指揮官。”林夜微微頷首，聲音還有些沙啞，但語氣不卑不亢，“我是林夜，這些是我的同伴。我們來自地球。”
“地球……”凱爾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似乎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源初之星，生命的搖籃之一。看來，那裡的‘篩選’也已經開始了。”
“篩選？”霍震嶽敏銳地捕捉到這個詞彙，獨眼中精光一閃，“指揮官閣下，您指的是什麼？還有，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巡天者’又是什麼組織？”
凱爾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操作控製台，調出了一幅龐大的星圖。星圖中心，是一顆被標記為“太陽係”的微小星係，而周圍則是廣袤無垠、標注著各種未知符號和危險區域的宇宙空間。其中，月球的位置被高亮顯示，並延伸出一條虛線，連接著遠方一片被標記為“遺棄星域荒牙族活躍區”的廣闊星域。
“如你們所見，這裡並非你們認知中的月球內部。”凱爾指向星圖，“這裡是‘巡天者’組織建立在太陽係邊緣的一個隱秘前哨基地，代號‘z7’。我們的主要使命，是監視‘遺棄星域’的動向，尤其是像荒牙族這樣的虛空掠奪文明的擴張行為，並評估其對‘候選文明’的威脅等級。”
“候選文明？是指地球嗎？”蘇芸立刻反應過來，作為科學家，她的思維轉得很快。
“是的。”凱爾點頭，“根據‘守望者協議’，高等文明不得直接乾涉尚處於‘文明篩選’階段的初級文明的發展進程。但我們被允許建立觀測站，記錄數據，並在極端情況下——比如遭遇來自篩選機製之外的、不可抗力的毀滅性威脅時——提供有限的、非直接的援助。引導你們進入基地，並給予醫療支持，就在此協議框架之內。”
他頓了頓，看向林夜：“你們遭遇的柱神分身，以及它釋放的‘虛空寂滅能量’，就屬於協議定義的‘不可抗力毀滅性威脅’範疇。它的出現，意味著荒牙族背後的勢力，可能已經注意到了太陽係這個偏遠的角落，這絕非好消息。”
眾人心中凜然。原來他們之前的戰鬥，在更高層次的文明眼中，隻是一場“篩選”過程中的意外乾擾？
“柱神……究竟是什麼？”林夜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他體內那股最難纏的寂滅能量，就源自於此。
凱爾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柱神，並非某個具體的神明或生物。它是一種……現象，或者說，一種宇宙尺度的災難性實體。它們是虛空能量高度凝聚、並產生了某種混沌意識的產物，以吞噬星辰、湮滅物質宇宙為存在目的。荒牙族，很可能隻是某個柱神散播出的、用於尋找和削弱生命星球的爪牙之一。”
“你們之前遭遇的分身，雖然力量不足本體的億萬分之一，但其本質極其危險。林夜先生，你體內殘留的寂滅能量，就是柱神力量的汙染印記。它能不斷侵蝕生命本源，扭曲規則，極難清除。你能暫時約束它，已經堪稱奇跡。”
貞德忍不住握緊了林夜的手，眼中滿是擔憂。
“那麼，‘巡天者’組織，有能力清除這種汙染嗎？”霍震嶽沉聲問道，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凱爾沉默了片刻，緩緩搖頭：“很遺憾，以本前哨基地的能力，無法做到。或許總部或更高級彆的‘守望者’有辦法，但那需要時間，而且代價巨大。更重要的是……”
他切換星圖，指向基地外部的監控畫麵。隻見月球表麵，之前柱神分身攻擊的區域，空間結構依舊極不穩定，道道細微的黑色裂縫時隱時現，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裂縫的另一端窺視、醞釀。一種令人心悸的壓抑感，即使隔著基地的防護層，也能隱約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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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神分身的攻擊，以及‘冥府級’戰艦的蘇醒，產生了巨大的能量擾動。這種擾動就像黑暗中的燈塔，很可能已經吸引了更多不必要的注意。根據監測，月球軌道附近的空間參數正在持續惡化。有高概率……更強大的荒牙族艦隊，或者其他被能量吸引而來的虛空生物，正在向這裡集結。”
凱爾的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林夜身上：“基地的防禦係統在之前的衝擊中受損嚴重，能量儲備也消耗巨大。我們麵臨兩個選擇。”
“第一，死守基地。利用殘存的防禦體係，等待可能永遠不會到來的總部支援。但根據計算，在下一波大規模攻擊下，基地被攻破的概率超過百分之九十五。屆時，所有人都將難以幸免。”
“第二，啟動‘星火協議’。放棄前哨基地，將核心數據庫、關鍵設備和所有幸存人員，轉移到可移動的星艦上——包括那艘剛剛蘇醒的‘冥府級’戰艦——進行戰略轉移，尋找新的、更安全的星域建立臨時據點。”
他指向星圖上一個遙遠的光點：“距離這裡最近的、相對安全的區域，是‘巡天者’第三主基地所在的‘凱爾特星雲’，但即使以‘冥府級’的最高航速，也需要穿越近千光年的危險星域，途中變數極多。”
“這是一個艱難的決定，關係到所有人的生死。林夜先生，你作為這支人類隊伍的核心，以及……目前與‘冥府級’戰艦存在某種特殊鏈接的存在，你的意見至關重要。”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林夜身上。留下，幾乎是十死無生；離開，則是前途未卜的星際流浪，而林夜的重傷更是巨大的不穩定因素。
林夜緩緩抬起頭，看向醫療艙外那艘如同黑色山巒般沉寂的“冥府級”戰艦。他能感覺到，自己與這艘戰艦之間，存在著一種極其微弱、卻無法割斷的聯係，仿佛源於血脈深處，又或者是他體內那幾種力量共同作用的結果。這艘戰艦，是希望，也可能隱藏著更大的秘密甚至危險。
他又看向身邊滿臉關切的貞德、眼神堅定的霍震嶽、摩拳擦掌的暴熊王、以及所有曆經磨難幸存下來的戰友。
絕境之中，退縮隻有滅亡。唯有向前，才有一線生機。
他深吸一口氣，壓榨著體內每一分可用的力量，支撐著自己站直身體，目光堅定地看向凱爾·索恩：
“我們選擇離開。”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搏一條生路。地球……我們終將回去，但不是現在這樣狼狽地逃回去。我們需要力量，需要了解更多的真相。”
他頓了頓，看向那艘冥府級戰艦，眼中閃過一抹決然。
“至於它……我會想辦法‘溝通’的。在離開之前，我們還需要做一件事。”
“什麼事？”凱爾問道。
林夜眼中寒光一閃：“不能就這麼便宜了那些荒牙雜碎。離開前，給它們留點‘紀念品’。”
他要主動出擊，利用基地殘存的資源和冥府級戰艦可能的威懾，對可能聚集在月球軌道附近的敵人，進行一次反衝擊！既能削弱敵人，為轉移爭取時間，也能……進一步試探冥府級戰艦的反應，以及宣泄他心中積壓的怒火與戰意！
新的征途，將從一場主動的複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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