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問題直指核心。基地的安危暫時解除，但他們的最終目的從未改變——返回地球。
凱爾·索恩從林夜成功關閉虛空裂縫的震撼中回過神，他迅速調出基地的狀態報告和星艦維修進度。
“基地防禦係統受損約15，主要能量通道有過載痕跡，但核心結構完好，修複工作已在自動化程序下全麵展開，預計12個標準時內可完全恢複。”凱爾語速平穩地彙報著，“至於你們的星艦……”
他切換畫麵，顯示出停泊在船塢內的三艘星槎。希望號原軒轅號）受損最為嚴重，艦首幾乎完全碎裂，內部多處結構變形，能源核心輕微受損；赤霄號和承影號情況稍好，主要是外部裝甲和推進係統需要修複。
“根據我們的工程機器人評估，‘希望號’的結構性損傷需要更換大量艦體部件和重新校準主框架，即便動用基地最高效的納米修複技術和材料庫存，完全修複至少需要……72個標準時。”凱爾看向林夜，語氣坦誠，“另外兩艘輔助艦，修複時間預計在36個標準時左右。”
三天！林夜眉頭微蹙。這個時間比他預想的要長。雖然基地內相對安全，但誰也無法保證虛空編織者或其爪牙不會卷土重來，或者采用其他方式定位這裡。更重要的是，地球的情況每分每秒都可能惡化，他們耽擱不起。
“不能再快了嗎？”霍震嶽沉聲問道，他也深知時間的重要性。
凱爾搖了搖頭：“這已經是極限速度。我們的科技雖然先進，但艦體修複，尤其是涉及主結構和大麵積裝甲更換，需要遵循材料學和工程學的基本規律。強行縮短工期可能導致隱患，在危險的星際航行中這是致命的。”
他頓了頓，看向林夜，提出了一個建議：“或者……林夜先生，你們可以考慮換乘我們巡天者的飛船。我們有一些備用的高速偵察艦，性能卓越，足以支撐你們返回太陽係。隻是……它們的設計可能不完全符合人類的操作習慣，需要一定的適應和改裝時間，總體算下來，或許能節省十幾個小時，但風險同樣存在。”
這是一個選擇。是等待自己的星艦被徹底修複，還是冒險使用不熟悉的外星科技？
林夜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反問道：“凱爾指揮官，關於我們之前談論的……‘觀察者’文明和‘虛空編織者’的情報，尤其是它們與地球現狀的關聯，源數據庫中有沒有更具體的、即時的信息？”
這才是關鍵。知己知彼，如果對敵人的動向和地球的真實情況有更清晰的了解，才能做出最正確的決策。
凱爾點了點頭，神色變得嚴肅：“這正是我接下來要跟你們深入交流的重點。根據源數據庫的最新監測數據雖然因距離和乾擾有些延遲），以及我們對被俘的‘暗影祭司’殘存意識碎片進行的初步解析，情況……不容樂觀。”
他引導林夜等人來到源數據庫的一個深層分析終端前，調出了複雜的星圖和能量流譜。
“首先，是‘觀察者’文明。”凱爾指向一片被標記為“靜默區”的廣闊星域，“他們對‘試驗場’——也就是你們太陽係及周邊區域的觀測和乾預強度，在過去一個標準月內提升了至少三個等級。有大量高能信號顯示，更強大的‘測試單元’正在被激活或調遣。這意味著，地球麵臨的入侵威脅，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將急劇上升。”
畫麵切換，顯示出一些模糊但令人心悸的輪廓——仿佛由純粹能量構成的巨獸、如同行星般龐大的機械構造體、以及一些難以名狀的靈體生命。
“這些，是數據庫記錄中‘觀察者’曾經使用過的、足以毀滅初級星際文明的‘標準測試單元’。”凱爾的語氣沉重，“它們的出現，通常意味著‘試驗’進入了關鍵階段，或者……‘樣本’即將被判定為‘失敗’而進行‘清理’。”
眾人的心都沉了下去。地球人類，在“觀察者”眼中，竟然隻是隨時可能被“清理”的失敗樣本？
“其次，也是更迫在眉睫的威脅，來自‘虛空編織者’。”凱爾將畫麵切換到太陽係附近的虛空能量監測圖，“由於你身上蝕龍釘的存在，以及我們這次擊退了它們的爪牙並關閉了裂縫，已經引起了更高層級‘編織者’的注意。根據能量軌跡回溯分析，有一股強大的虛空寂滅波動，正從遙遠的虛空深處向太陽係方向移動，其目標……很可能是地球。”
他放大了月球附近的掃描圖：“我們懷疑，之前攻擊你們的那個柱神分身，並不僅僅是裂爪族崇拜的原始圖騰，它很可能已經被‘虛空編織者’的部分意誌侵蝕或共生，成為了它們入侵現實宇宙的一個‘橋頭堡’。它盤踞在月球，目標絕不僅僅是你們，而是整個地球——一個生命能量旺盛、尚未被完全‘編織’的完美‘布料’！”
林夜眼神冰冷。果然，月球上的巨指與虛空編織者有關！它就像釘在地球門口的一顆毒釘，隨時可能引來更恐怖的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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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林夜總結道，“我們返回地球，將同時麵對：1、強度升級的‘觀察者’測試單元入侵；2、可能被‘虛空編織者’主力直接鎖定攻擊；3、以及月球上那個柱神分身的威脅。”
“是的，而且這三者之間可能存在某種我們尚未完全理解的關聯或競爭。”凱爾補充道，“‘觀察者’的冷酷實驗和‘編織者’的毀滅本性，或許會使地球的局勢複雜到超乎想象。”
絕境！真正的十死無生之局！
醫療艙內一片寂靜，連貞德聖光流轉的聲音都仿佛消失了。每個人都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壓力。
然而，林夜的臉上卻看不到絕望，隻有一種近乎凝固的冷靜。他早已習慣了在絕境中尋找生機。
“風險已知，但歸途必行。”林夜的聲音打破沉默，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凱爾指揮官，感謝你的情報和幫助。我們選擇等待‘希望號’完全修複。這期間，我希望能夠最大限度地利用基地的資源和技術。”
他看向凱爾，目光銳利：“第一，我需要所有關於‘觀察者’測試單元和‘虛空編織者’的已知弱點、行為模式的分析數據。第二，我希望你的技術團隊能協助我們，不僅修複星艦，還要儘可能地對三艘星艦進行強化升級，特彆是能量護盾和武器係統，整合你們提供的技術，哪怕隻是臨時性的。第三……”
林夜略微停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手臂上那些細微的灰黑色裂紋尚未完全消退：“……關於蝕龍釘，以及我體內力量的平衡問題，我希望能夠訪問源數據庫的相關安全模塊，尋找更有效的控製或利用方法。我需要更強的力量來應對接下來的戰鬥。”
他的要求清晰而直接，充滿了實用主義和緊迫感。
凱爾看著林夜，從他眼中看到了那種屢次創造奇跡的堅韌和決心。他鄭重地點了點頭：“可以。我會授予你相應的權限。巡天者組織的宗旨是觀測與記錄，但麵對虛空編織者這種秩序的毀滅者，我們並不吝於提供有限的援助。幫助你們，某種程度上也是在維護這片星域的平衡。”
協議達成，緊張的工作立刻展開。
基地如同一個精密的巨獸，高效運轉起來。工程機器人如同潮水般湧向船塢，對三艘星艦進行修複和改造。技術專家與霍震嶽、蘇芸等人緊密合作，研究整合方案。貞德一邊繼續為林夜穩定傷勢，一邊也開始學習數據庫中關於淨化高階虛空汙染的知識。
而林夜，則在凱爾的特彆授權下，進入了一個安靜的冥想室，通過神經接駁裝置，以意識直接連接到了源數據庫的某個加密分區。海量的關於虛空能量、蝕龍釘曆史案例儘管稀少）、以及各種能量控製技巧的信息流湧入他的腦海。他像一塊乾涸的海綿，瘋狂地吸收著一切可能有用的知識，並結合自身混沌星核的特性，不斷推演、嘗試。
時間在忙碌中飛速流逝。
然而，無論是林夜還是凱爾都不知道，在遙遠的虛空深處，那雙注視著林夜通過蝕龍釘印記）的冷漠“眼睛”，再次眨動了一下。一股更加隱晦、更加詭異的指令，跨越了無儘光年，傳遞向了太陽係方向。
月球背麵，那片被柱神分身力量籠罩的陰影區域深處，一絲微不可查的空間漣漪蕩漾開來，仿佛有什麼東西，被悄然“投放”到了地球附近……
歸途前的短暫寧靜下，暗流愈發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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