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爾·索恩的話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林夜心中激起層層漣漪。“遺棄星域”？這個稱呼本身就帶著一種被主流文明遺忘或刻意回避的意味。地球，太陽係，難道就位於這樣一片星域之中？
林夜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緩緩調動著體內那脆弱的新平衡。混沌星核如同受過重創的心臟，緩慢而有力地搏動，將一絲絲融合了混沌、星辰與微弱虛空特性的力量輸送到四肢百骸，修複著破損的經脈和肉身。他能感覺到，這次瀕死突破後，雖然境界尚未明顯提升，但對力量本質的理解和掌控，尤其是對“吞噬”與“融合”的界限，有了更深層次的認知。
“我們為何在此，索恩先生應該比我們更清楚。”林夜的聲音依舊有些沙啞，但眼神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深邃與銳利，他看向凱爾·索恩，目光仿佛能穿透對方那平靜的外表，“如果不是那股異常的‘虛空鯨歌’信號將我們引向火星，或許我們此刻還在與裂爪族的殘部周旋。至於‘遺棄星域’……聽起來，這似乎是一個關鍵。”
凱爾·索恩對於林夜將問題拋回並不意外，他微微頷首，示意伊莎醫生可以暫時離開。伊莎看了一眼林夜，眼中帶著未儘的好奇與探究，但還是禮貌地退出了醫療艙，並貼心地關上了門。
艙內隻剩下林夜、貞德、霍震嶽以及凱爾·索恩。暴熊王和楊鋒等人被安排在外警戒和協助修複星艦。
“謹慎是必要的，林夜先生。”凱爾·索恩走到一旁的合金牆壁旁，伸手一按，牆壁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化作一麵巨大的全息星圖。星圖的範圍極其廣闊，遠超地球人類目前所能探測的極限，其中大部分區域都籠罩在模糊的灰色迷霧之中。
他指向星圖邊緣一個不起眼的、被標記為淡紅色的扇形區域：“這裡，就是你們所稱的太陽係所在的大致方位，按照古老的星域劃分，屬於‘邊緣第七區’，也被一些古老數據庫標記為‘遺棄星域’。”
“遺棄的原因？”霍震嶽沉聲問道，獨眼中閃爍著軍人的敏銳。
“多種多樣。”凱爾·索恩的手指在星圖上滑動，點亮了幾個遙遠的、散發著不同顏色光暈的星域，“資源相對貧瘠、空間結構不穩定、位於幾個古老強大文明緩衝帶的邊緣……以及，最重要的，”他頓了頓，銀灰色的瞳孔看向林夜，“據說在極其久遠的年代，這裡曾是一個強大而神秘的文明——在許多記錄中被稱為‘星靈族’——的重要活動區域，甚至可能是其發源地之一。星靈族消亡後，此地留下了太多未解之謎和……危險遺產，使得主流文明望而卻步，逐漸將其視為不祥之地。”
星靈族！再次聽到這個名字，林夜和貞德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果然，地球乃至太陽係被卷入萬族戰場，絕非偶然！
“危險遺產？比如我體內的那種力量？”林夜主動提及，這是一種試探，也是一種交換信息的誠意。
凱爾·索恩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類似，但不完全相同。你體內的‘虛空遺民’之力，更加……純粹，也更加危險。它並非星靈族的主流力量，更像是星靈族試圖研究、對抗甚至駕馭某種更恐怖虛空存在時，產生的‘副產物’或是‘詛咒’。你能活下來，並且初步掌控它，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變數。”
他操作星圖，將其放大到火星軌道附近，那個詭異的星塵漩渦和其中心若隱若現的信標清晰可見。“而這個，‘虛空鯨歌’的源頭，根據我們剛剛接收到的更高精度掃描數據，有89的概率是一個星靈族的‘文明信標’。它通常會在兩種情況下被激活：一是該文明遭遇滅頂之災，向外發送最後的火種信息；二是……某種預設的條件達成，比如，感應到了合適的‘繼承者’或者巨大的威脅。”
“你的意思是，這個信標可能是因為我們，或者說因為我，才被激活的？”林夜皺眉。
“不排除這個可能。”凱爾·索恩的語氣帶著一絲意味深長，“‘虛空遺民’的力量與星靈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你的出現，你體內力量的波動，或許就像一把鑰匙，觸發了這個沉寂了無數年的信標。當然，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比如黑暗議會或者其他對星靈遺產感興趣的勢力觸動了什麼。”
就在這時，醫療艙的通訊器再次響起，傳來了蘇芸急促的聲音：“林帥！霍將軍！基地主控塔台轉發了火星前線觀測站剛剛恢複的、更加完整的最後通訊記錄！裡麵提到了……‘信標激活引發了深藍契約反應’！還有一段殘缺的坐標信息，指向……指向木星軌道附近的一個引力異常點！”
深藍契約？又是一個陌生的名詞！
凱爾·索恩在聽到“深藍契約”四個字時，一直平靜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明顯的波動，他立刻操作星圖，將焦點切換到木星區域。“果然……‘深藍契約’是星靈族與某個更古老守護者之間簽訂的盟約代號，據說隻有在文明存亡之際才會被觸發。如果信標激活真的引動了契約反應，那說明太陽係，不，是整個‘遺棄星域’可能正麵臨一場遠超我們之前預估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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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快速敲擊虛擬鍵盤，調出了一份加密等級極高的檔案，檔案的封麵是一個模糊的、由無數星光構成的巨鯨圖案——“虛空之鯨”古薩魯格！
“根據我們‘巡天者’內部最古老的記載，‘深藍契約’的守護者，就是‘虛空之鯨’古薩魯格。它並非生物，而是一種接近宇宙法則的古老存在，以星辰為食，但也守護著某些它認可的文明火種。它的蘇醒，往往意味著平衡將被打破……”
話音未落，基地內部突然響起一陣低沉而悠揚的警報聲，並非敵襲的尖銳，更像是一種……古老的鐘鳴。
凱爾·索恩臉色一變，看向通訊器：“我是索恩。”
塔台通訊員的聲音傳來，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動：“指揮官！基地深空監測陣列捕捉到超光速引力波信號！信號源……信號源確認來自木星方向！信號模式與數據庫記載的‘虛空之鯨’共鳴頻率……匹配度99.7！它……它真的蘇醒了！並且在向我們，或者說向太陽係內所有能接收到信號的智慧存在，發送一段……邀請信息！”
“內容！”凱爾·索恩急聲問道。
“信息很簡短，是直接作用於意識的：‘契約者……信標已亮……漩渦之眼……真相與考驗……等待……’後麵是一段複雜的空間坐標，指向……火星附近的星塵漩渦中心！”
所有人都震驚了。虛空之鯨古薩魯格，這個隻存在於傳說和古老檔案中的存在，竟然真的存在，並且在此刻向整個太陽係發出了邀請？真相與考驗？漩渦之眼指的又是什麼？
林夜感受著體內那枚被暫時束縛的蝕龍釘，在聽到“虛空之鯨”和“契約”時，竟然再次傳來一絲極其微弱卻清晰的悸動，那並非敵意，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仿佛遇到了久遠之前的“故人”？
危機與機遇並存！火星的信標，木星蘇醒的古老守護者，交織的契約與謎團……所有的線索，似乎都指向了那個星塵漩渦！
林夜深吸一口氣，壓下體內的波瀾，目光堅定地看向凱爾·索恩和霍震嶽：“看來，我們沒有彆的選擇了。無論那是陷阱還是機遇，我們都必須去一趟‘漩渦之眼’。”
他必須去，為了地球的安危，為了解開星靈族和自身力量的秘密，也為了……應對那可能隨之而來的、席卷整個“遺棄星域”的巨大風暴！
凱爾·索恩看著林夜，銀灰色的瞳孔中光芒閃爍，最終，他點了點頭：“‘巡天者’無法直接介入，但我們可以為你們提供最新的星圖數據、信標分析報告，以及……一艘經過偽裝、性能卓越的小型快速偵察艦。剩下的路，需要你們自己走。”
命運的齒輪，在這一刻再次加速轉動。通向火星“漩渦之眼”的航路，注定布滿荊棘與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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