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門穩定器發出的低沉嗡鳴逐漸平息,跨越位麵帶來的短暫眩暈感如潮水般退去。林夜睜開眼,混沌星核微微流轉,已將不適感徹底吞噬、轉化。
映入眼簾的景象,讓即便是早已見慣了大場麵的他,瞳孔也不由得微微一縮。
這裡沒有天空,也沒有大地。
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無際的、由無數縱橫交錯的巨型金屬管道、閃爍著冰冷信號的燈塔、以及緩緩旋轉的龐大齒輪構成的複雜結構。巨大的機械臂如同星海中的水母觸手,無聲地移動,搬運著難以估量的金屬礦石或半成品構件。遠方,一顆被完全包裹在金屬外殼中的“恒星”散發出恒定的、缺乏溫度的白光,為這片純粹的機械國度提供著照明和能源。
空氣中彌漫著機油、臭氧和某種高能粒子特有的味道,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金屬的冰冷質感。無形的力場籠罩著四周,使得這片虛空可以正常行走、呼吸,但重力參數與地球截然不同,給人一種輕飄飄卻又被無形束縛的怪異感。
這裡,就是鐵血星河位麵,一個由機械生命體主宰的冰冷世界。
“我們……這是在一個超級工廠裡麵?還是說,整個位麵就是一個巨大的工廠?”暴熊王咂咂嘴,粗大的手指好奇地戳了戳腳下看似虛無、實則堅硬的力場地麵,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蘇芸快速操作著隨身攜帶的、經過星靈和方舟基地技術強化的探測器,光屏上數據飛速滾動:“不僅僅是工廠……指揮官,這裡的空間結構極其複雜,層層嵌套,我們目前所處的隻是外圍的某個接引平台。能量讀數……非常高,而且極其有序,幾乎看不到自然能量的波動,完全是高度提純和規範化的機械能、熱能、電磁能。”
貞德周身自然而然地縈繞著一層微不可察的聖光,淨化著試圖侵蝕過來的、屬於純粹機械造物的冰冷氣息。她微微蹙眉:“我感覺到一種……絕對的秩序和……排斥。這裡的規則,排斥一切非邏輯、非數據化的存在,包括生命情感和自然能量。”
霍震嶽獨眼銳利地掃視四周,作為沙場老將,他更關注的是戰略層麵:“防禦體係呢?我們算是‘客人’還是‘樣本’?”
他的擔憂並非空穴來風。就在眾人剛剛穩住身形,試圖進一步觀察時,四周那些原本勻速運轉的機械臂和燈塔,動作齊齊一頓。
嗡——!
一道無形的掃描波瞬間掠過所有人,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探查意味,從能量等級到生命構成,甚至試圖分析靈魂波動。
“檢測到未知生命體序列……碳基結構……能量反應複雜……存在高維信息糾纏……”
冰冷的、毫無情緒的電子合成音在虛空中響起,來源難以確定,仿佛是整個空間在說話。
“分析威脅等級……判定中……”
“判定完畢:潛在高價值研究樣本不可控變量。執行第三千七百二十一號接待協議:隔離觀察。”
話音未落,眾人腳下的力場平台邊緣,瞬間升起數十麵光滑如鏡的銀灰色金屬牆壁,速度快得驚人,眨眼間就要形成一個封閉的立方體囚籠!牆壁上閃爍著幽藍色的能量紋路,散發出強大的束縛力場!
“他娘的!這就是機械族的待客之道?!”暴熊王怒吼一聲,渾身肌肉賁張,妖力爆發,掄起巨大的狼牙棒就朝著合攏的牆壁砸去!
轟!
足以開山裂石的一擊,砸在金屬牆壁上,卻隻爆起一溜刺眼的火星,牆壁紋絲不動,甚至連一絲凹痕都沒留下!反而一股強大的反震力順著狼牙棒傳來,震得暴熊王手臂發麻。
“好硬的烏龜殼!”暴熊王齜牙咧嘴。
與此同時,四麵八方的金屬牆壁上,探出無數個蜂窩狀的發射口,藍汪汪的電弧在其中跳躍,散發出危險的氣息——那是足以瞬間麻痹九階強者的高壓電流網!
“準備戰鬥!”霍震嶽低喝一聲,獨眼中煞氣彌漫,斷刀已然出鞘。龍牙戰士們瞬間結成戰陣,能量聯動,殺氣騰騰。
貞德的聖光開始凝聚,蘇芸也握緊了經過改造的靈能槍械。
就在衝突一觸即發之際,林夜卻抬起了手,阻止了眾人的動作。
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那些合攏的牆壁和蓄勢待發的電擊武器,嘴角甚至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
“不必緊張。”
他向前邁出一步,獨自麵對那冰冷的機械造物。混沌星核微微運轉,一股蘊含著秩序、邏輯、卻又超越其上的混沌氣息,以他為中心,如同水波般擴散開來。這股氣息並非強大的能量衝擊,卻奇妙地乾擾了周圍嚴密的機械力場和能量流動,讓那些閃爍的幽藍紋路出現了極其細微的紊亂。
“我們帶著誠意跨越星門而來,是為了交流,而非戰爭。”林夜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回蕩在這片機械空間,“這就是鐵血星河對待潛在‘交流者’的方式嗎?未免……太過缺乏效率了。”
他的話語中,特意強調了“效率”二字。因為他從方舟基地的火種信息庫中了解到,高等機械文明或許冷漠,但極度崇尚邏輯與效率。無意義的消耗和低效的行為,是它們程序底層所排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