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並未持續太久。
那來自基地最深處的古老意誌，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蕩起一圈漣漪後便重歸沉寂。但它帶來的寒意，卻深深烙印在每個人的靈魂中。
林夜緩緩收回望向地底的目光，眼中新生的三色流光漸漸平息，歸於一種更深沉的內斂。他感受著體內穩固的全新力量體係——混沌為基，星辰為骨，虛空為刃。那枚被徹底煉化的虛空雛形本源，已成為他力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帶來的是對空間、對“虛無”本質更深層次的理解與掌控。
“剛才……那是什麼？”霍震嶽聲音乾澀，握著戰刀的手關節發白。即便是他這樣身經百戰的軍人，在那股意誌掃過的瞬間，也感到了源自生命本能的渺小與恐懼。
“一個囚徒。”鐵腕的電子音恢複了冰冷，但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帝國最高禁忌檔案記載，‘深淵牢籠’最底層封印著連帝國巔峰時期都無法徹底毀滅，隻能選擇永恒囚禁的‘古邪物’。它的存在，是帝國最高機密之一。沒想到……它竟然還‘活著’，或者說，以某種方式存在著。”
“古邪物？”蘇芸臉色發白，這個詞聽起來就充滿了不祥。
“根據碎片信息推測，那可能是某個遠古宇宙紀元殘留的恐怖存在，其存在本身就是對現行物理法則的扭曲。帝國將其囚禁於此，一方麵是無法消滅，另一方麵……或許也曾試圖研究它，以期獲得超越時代的力量。”鐵腕的頭部光芒閃爍，“但所有相關實驗都被列為絕對禁忌。它的蘇醒，哪怕隻是一縷意誌的波動，都意味著極大的不確定性。”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林夜。是他吞噬虛空雛形的舉動，可能間接刺激到了那個存在。
林夜麵色平靜，感受著體內那絲與虛空本源共鳴、卻更加深邃古老的氣息殘留。危機，往往也伴隨著機遇。他能感覺到，混沌星核在接觸到那縷古老意誌後，雖然感到了壓迫，但也隱隱有種……被“打磨”的感覺，變得更加凝練。
“是福是禍，猶未可知。”林夜開口，聲音沉穩，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當務之急，是掌握這座基地的情況。鐵腕，帶我們去主控中心。”
“明白。路徑已規劃。請隨我來。”鐵腕的機械臂揮動，指向一條相對完好的通道。它似乎已經將林夜視為了某種意義上的臨時權限者，或許是因為林夜展現出的力量，或許是因為他解決了虛空雛形這個基地的隱患。
一行人跟在鐵腕身後，小心翼翼地穿行在殘破的基地通道中。四周是扭曲的金屬和凝固的能量殘渣，訴說著不久前那場戰鬥的慘烈。但相比之前，空氣中那種虛空汙染的粘稠感已經大大減輕，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陳舊的、帶著金屬和機油味道的氣息。
通道兩側偶爾能看到一些封閉的艙室，門上標記著陌生的符號，有些艙室的門扉扭曲，露出裡麵複雜而精密的儀器殘骸，顯然已經廢棄多年。
貞德走在林夜身側，聖光自然流轉，驅散著周圍的陰暗和殘留的負麵情緒。她時不時看向林夜，湛藍的眼眸中帶著關切和一絲複雜。林夜的變化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新生的、帶著虛空寂滅氣息的力量，讓她體內的聖光本能地有些排斥，但更深處，卻又有一種奇異的吸引。光與暗，生與滅，本就是一體兩麵。
“林夜，你感覺怎麼樣？”貞德輕聲問道。
“前所未有的好。”林夜看了她一眼，微微點頭。他能感覺到貞德的聖光對自己體內力量的微妙調和作用，這讓他對“混沌”的包容性有了更深的理解。“不用擔心，我能掌控。”
貞德輕輕“嗯”了一聲，不再多言。
暴熊王則好奇地東張西望，時不時用手敲敲旁邊的金屬牆壁，發出沉悶的響聲。“嘖嘖，這地方真夠結實的，俺老熊剛才那麼砸都沒塌透。”
霍震嶽則更關注基地的結構和防禦體係，作為一名軍人，他本能地評估著這座基地的軍事價值。“如果能修複這裡的防禦係統，或許能成為一個極佳的前進據點。”
蘇芸則拿著探測器，儘可能多地記錄著沿途的一切數據，這些來自高等文明的科技造物，每一處細節都可能蘊含著巨大的價值。
大約行進了十分鐘，前方出現一扇巨大的、保存相對完好的圓形金屬大門。門上刻著複雜的能量紋路，中心是一個多邊形的凹槽。
鐵腕上前，其胸口的藍色能量核心射出一道光線，掃描大門。同時，它的多麵體頭部投射出複雜的幾何光影，與門上的紋路對接。
“身份認證……鐵腕指揮單元，權限等級b……檢測到最高警報狀態，臨時權限提升至a級……準許進入。”
嗡——
圓形大門發出低沉的轟鳴，緩緩向兩側滑開，露出後麵廣闊的空間。
主控中心到了。
內部空間極大，呈半球形，穹頂上是模擬出的星空圖景，雖然有些星辰已經黯淡或破碎，但依然能看出當年的宏偉。中心是一個巨大的環形控製台，周圍懸浮著數十個大小不一的全息屏幕，大部分屏幕都是漆黑一片，隻有少數幾個閃爍著斷斷續續的數據流和雪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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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製台周圍，散布著一些操作席位，但大多空置，隻有少數幾個席位前，坐著早已化為枯骨的操控人員遺體，他們保持著生前的姿勢，仿佛還在堅守崗位。歲月的力量無情，即便是在這相對封閉的環境裡。
一種悲涼和時間的厚重感撲麵而來。
“這就是……‘方舟’前哨基地的主控中心？”霍震嶽環視四周，語氣中帶著震撼。
鐵腕徑直飄向中央控製台，機械臂接入某個接口。“正在嘗試啟動核心數據庫，恢複基本監控功能。能源水平……極低，僅能維持最低限度運行。”
隨著它的操作，幾個主要的全息屏幕亮了起來，顯示出基地各區域的簡化結構圖。可以看到，代表林夜他們位置的綠點正處於基地的上層環區，而基地的大部分區域都顯示為損壞的紅色或未知的灰色。在最深處，有一片區域被標記為極度危險的黑色，並打著一個醒目的骷髏標誌，旁邊標注著林夜等人看不懂、但能理解其含義的文字——“深淵牢籠，絕對禁入”。
“基地自毀程序並未啟動，但能源核心在帝國撤離時被設定為休眠模式，外部能源接收陣列也嚴重受損。目前基地運行依靠的是備用的地熱和殘餘的星能電池，能量僅夠維持基本生命保障和核心係統待機。”鐵腕彙報著情況。
“有辦法修複能源係統嗎？”林夜問道。一座功能完好的高等文明基地，價值無可估量。
“需要修複外部能源接收陣列，並重新激活主能源核心。這需要相應的材料和權限。此外……”鐵腕頓了頓，頭部轉向那個黑色的“深淵牢籠”區域，“根據安全協議，任何試圖大規模激活基地能源的行為，都必須經過‘深淵牢籠’監控係統的二次認證，以確保封印穩定性。”
眾人的心一沉。這意味著，想要完全掌控這座基地，遲早要麵對那個所謂的“古邪物”。
就在這時，主控台的一個角落，一個原本黯淡的通訊指示燈突然微弱地閃爍起來，並發出了斷斷續續的、夾雜著強烈乾擾的求救信號！
“……求救……這裡是……第七勘探小隊……我們被困在……b7倉儲區……有東西……在追我們……救命……”
信號極其微弱，而且充滿驚恐。
“還有幸存者？”蘇芸驚訝道。
鐵腕快速調出b7區域的監控畫麵，但畫麵一片模糊，隻能看到劇烈晃動的光影和聽到隱約的尖叫和某種……令人牙酸的刮擦聲。
“信號來源是帝國製式的便攜式通訊器，但識彆碼無法匹配現有數據庫。可能是帝國撤離後的漫長歲月中，偶然進入基地的……其他探索者。”鐵腕分析道。
林夜目光銳利地看向那個方向。在他的感知中，b7區域傳來的不僅僅是恐懼，還有一種……異常的、帶著腐朽氣息的能量波動。
這座看似沉寂的基地，暗流才剛剛開始湧動。
“準備一下，”林夜的聲音打破沉默，“我們去b7區看看。”
新的挑戰，已然到來。而這，或許隻是揭開這座月球基地重重謎團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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