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屬通道仿佛沒有儘頭，隻有眾人急促的腳步聲和能量武器偶爾充能的微弱嗡鳴在回蕩。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金屬鏽蝕和臭氧混合的刺鼻氣味，偶爾還能聞到一絲若有若無、仿佛機油腐敗後的怪異甜腥，令人作嘔。
“能量讀數在增強，就在前麵！”蘇芸緊盯著手腕上便攜式探測器的屏幕，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激動，但更多的凝重。屏幕上，代表前方空間能量強度的曲線正在急劇攀升，甚至出現了不規則的劇烈波動，這絕非穩定的能源核心該有的跡象。
霍震嶽獨眼銳利地掃視著通道兩側那些扭曲、融化的金屬牆壁，上麵布滿了巨大的爪痕和能量武器轟擊留下的焦黑坑洞。“這裡的戰鬥痕跡很新……不，不完全是新，像是某種東西在最近被‘激活’了，然後在這裡發生了衝突。”
暴熊王抽了抽鼻子，低吼道：“有股……鐵鏽和死老鼠的味道，還混著點說不出的惡心勁兒，比外麵那些鐵疙瘩難聞多了！”
貞德默默撐起一片柔和的聖光屏障，不僅驅散了眾人身上沾染的陰冷氣息，也淨化著周圍空氣中那令人不安的因子。她湛藍的眼眸深處帶著一絲憂慮，並非源於對未知的恐懼，而是對林夜狀態的關切。自從進入這片核心區域，林夜就異常沉默，隻是偶爾用手指劃過牆壁上那些焦黑的痕跡，眼神深邃，不知在思考什麼。
“林夜？”貞德輕聲呼喚。
林夜停下腳步，抬起手，掌心懸浮著一縷極其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灰色能量絲線。這絲線並非實體，而是他憑借對能量極高的敏感和混沌星核的感應，從環境中剝離出的殘留信息。
“毀滅性能量殘留……帶著強烈的‘饑渴’和‘侵蝕’特性，與鐵腕和那些機械單位的能量屬性截然不同。”林夜緩緩開口，聲音在寂靜的通道中格外清晰，“它們在這裡阻擋過什麼東西……或者說，有什麼東西試圖從這裡出去，或者……進來。”
他指尖微微用力，那縷灰色能量絲線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尖嘯，湮滅消失。“這不是機械文明內部的反叛，更像是……遭遇了外敵。一種能侵蝕、扭曲金屬，甚至可能……感染能量的外敵。”
這個推斷讓所有人心中一凜。一個強大的機械帝國廢墟已經足夠危險，如果再加上一種能令機械文明都嚴陣以待、甚至可能因此覆滅的未知外敵……
“他娘的，這鬼地方到底藏著多少幺蛾子！”暴熊王啐了一口，握緊了手中的狼牙棒。
“保持警惕，繼續前進。”林夜收起思緒，眼神恢複銳利，“答案就在前麵。”
隊伍再次沉默前行，氣氛更加凝重。通道開始向下傾斜，坡度越來越陡，兩側的破損也越發嚴重，甚至出現了大段大段坍塌的區域，眾人不得不時而攀爬，時而從金屬巨梁的縫隙間穿行。仿佛整個地下結構都曾遭受過毀滅性的打擊。
終於，在穿過一個被暴力撕開的巨大金屬閘門後，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也讓所有人瞬間屏住了呼吸。
他們站在一個巨大無比的環形平台邊緣，下方是一個深不見底的、直徑超過數公裡的巨型垂直深淵！深淵的壁並非岩石，而是由無數層密密麻麻、結構複雜的金屬架構、管道集群和廢棄的巨型機械部件構成，一直向下延伸，沒入下方翻滾湧動的、暗紅色的能量霧氣之中，看不到底。
而就在他們正對麵的深淵壁上，大約百米深處，鑲嵌著一個巨大的、由某種暗金色金屬鑄造而成的奇異結構。它像是一個半嵌入岩壁的、殘缺的金屬星球，表麵布滿了規整的幾何形紋路和無數大小不一的洞口，其中最大的一個洞口，正對著林夜他們所在的平台，內部幽暗深邃，散發出最強盛也最不穩定的能量波動。
無數粗大的能量管道如同巨蟒般從四周的金屬壁中伸出，連接在那個金屬結構上，但許多管道已經斷裂，斷口處閃爍著不祥的電弧，或者垂落下來，如同死去的觸手。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整個深淵的空間中，彌漫著一種低沉、持續、仿佛無數精密齒輪卡死、金屬疲勞呻吟的混合噪音，這噪音直接作用於人的精神，讓人感到心煩意亂，甚至隱隱產生幻覺。
“就是那裡……帝國的‘創世紀元’數據庫，也是……中央反應爐的所在地……”蘇芸的聲音帶著顫抖，既是因為找到了目標，也是被這宏偉而破敗、充滿不祥的景象所震撼。“但它的狀態……非常糟糕，能量讀數混亂得像一鍋沸水，而且……有強烈的外部乾擾信號源存在於其內部！”
霍震嶽立刻舉起望遠鏡仔細觀察，很快倒吸一口冷氣：“看那些洞口邊緣！還有連接管道上！”
眾人凝神望去，隻見那巨大金屬結構的一些洞口邊緣，以及那些尚在運作的能量管道表麵，竟然附著著一片片蠕動著的、如同瀝青般粘稠的暗灰色物質！這些物質不斷扭曲、變形，時而伸出如同觸手或偽足般的結構，侵蝕著周圍的金屬，所過之處，金屬迅速失去光澤，變得鏽蝕、脆弱，甚至被同化成類似的灰色物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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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種東西！”林夜眼神一凝，“那種充滿‘侵蝕’特性的能量殘留，源頭就是這些……生物？或者說，感染體？”
就在這時，似乎是因為他們的到來，或者是數據庫本身的不穩定達到了某個臨界點。
嗡——！！！
一聲尖銳到極致的能量嘯叫猛地從那個巨大的金屬結構中爆發出來！強烈的能量風暴如同實質的衝擊波向上席卷，整個深淵都在劇烈震動，平台邊緣的金屬護欄發出刺耳的扭曲聲！
緊接著，那片巨大的暗金色金屬表麵，無數紋路瘋狂閃爍，最終凝聚成一片片扭曲、跳躍的全息影像，如同壞掉的電視機屏幕，裡麵閃過無數支離破碎的畫麵：
——無數造型各異的機械單位，在星辰間與鋪天蓋地的、如同灰色潮水般的怪異生物激戰，那些生物沒有固定形態，卻能輕易侵蝕機械體的外殼，將其變成一堆廢鐵甚至反過來攻擊同伴……
——巨大的星艦在灰色潮水的包裹中解體爆炸……
——鐵腕那多麵體的頭部影像一閃而過，發出斷斷續續的警報：“……深淵……吞噬者……防線崩潰……請求……啟動最終協議……”
——最後，畫麵定格在了一個巨大的、被無數灰色觸須狀物質緊緊纏繞、表麵光芒極度黯淡的球形核心上！核心內部，似乎還有一點微弱的藍光在頑強閃爍，如同風中殘燭！
“那就是……數據庫核心？它被那種東西侵蝕了？”蘇芸失聲道。
“看來，鐵腕守衛的，不僅僅是帝國的遺產，更是一個……未被完全攻破的最後堡壘。而侵蝕它的，就是導致帝國毀滅的元凶——‘深淵吞噬者’。”林夜的聲音低沉，眼中混沌星雲加速流轉，流露出極大的興趣。一種能毀滅高級機械文明的“生物”，其本質究竟是什麼？
沒等他們細想，下方的深淵中，異變再生！
似乎是能量嘯叫和全息影像的刺激，附著在數據庫結構表麵的那些暗灰色粘稠物質如同被驚醒的蜂群，猛地活躍起來！大量粘稠物質如同瀑布般從洞口和管道上剝落，在下墜過程中迅速凝聚、變形，化作一隻隻形態怪異、大小不一的怪物！
這些怪物有的像是由腐爛金屬和血肉強行拚接而成的獵犬，有的像是長著無數鋒利節肢的金屬蜈蚣，更有甚者，變成了模糊不清、不斷滴落灰色粘液的人形輪廓！它們身上統一散發著與那灰色物質同源的、令人作嘔的侵蝕性能量波動，眼中閃爍著貪婪的的紅光，發出嘶啞的咆哮，如同發現了鮮美的獵物，沿著陡峭的深淵壁，朝著林夜他們所在的平台蜂擁而來！數量成百上千，瞬間形成了一片灰色的死亡潮汐！
“準備迎敵！”霍震嶽怒吼，殘存的龍牙隊員立刻占據有利地形，能量武器噴吐出致命的光束。
暴熊王咆哮著現出部分原形，巨大的熊掌帶著萬鈞之力拍向最先衝上平台的一隻怪物，將其拍得粉碎，但那飛濺的灰色粘液卻帶著強烈的腐蝕性，將金屬平台蝕出滋滋白煙！
貞德戰旗插地，聖光領域擴張，試圖淨化這些汙穢之物，聖光照耀下，那些怪物發出痛苦的嘶鳴，動作明顯遲滯，體表的灰色粘液如同沸騰般翻滾，但它們的數量實在太多，前仆後繼！
林夜站在平台邊緣，黑發在能量風暴中狂舞。他看著下方湧來的灰色潮汐，又望向深淵對麵那被觸須纏繞的數據庫核心，眼中閃過一絲明悟。
“原來如此……鐵腕的邏輯衝突，帝國的毀滅，甚至這個廢墟世界的異常……根源都在那裡。”
他緩緩抬起手，混沌色的氣流開始在他周身環繞，一股比下方深淵更加深邃、更加霸道的吞噬之意，緩緩蘇醒。
“那就讓我看看，是你的‘深淵’能吞，還是我的‘混沌’……更能吃！”
話音落下，林夜縱身一躍，竟主動跳離平台，如同流星墜地，迎向了那鋪天蓋地湧上的灰色怪物潮汐！
新一輪的、更加凶險的戰鬥，在這機械帝國的最終墳墓中，悍然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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