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航者號”的亞空間引擎發出低沉的嗡鳴，艦體在扭曲的時空亂流中劃出一道幽藍的軌跡。林夜站在艦橋最前端的觀測窗前，混沌星核在胸腔內緩緩轉動，與掌心那枚暗金色的“火種密鑰”產生著微妙的共振。
“還在解析？”貞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裹著繡有聖徽的長袍，手中捧著一杯熱可可，蒸汽在兩人之間嫋嫋升起。
林夜沒有回頭，目光仍鎖定在全息星圖上。那三股文明的投影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敗——旅者文明的艦隊被元素洪流撕扯，心之王國的精神防線在汙染信息侵蝕下搖搖欲墜，而深淵軍團的元素領主們正沉浸在即將勝利的狂熱中。
“他們在按照劇本走。”林夜的聲音像是從星海深處傳來，“旅者的後勤漏洞、心之王的信仰裂痕、深淵的貪婪……所有變量都在我計算的誤差範圍內。”
霍震嶽從戰術台大步走來，戰術目鏡上還跳動著實時戰報：“老大，深淵軍團的先鋒已經突破了旅者的第三道防線！他們的元素巨像正在碾碎聯軍的星艦陣列！”
“意料之中。”林夜指尖輕點星圖，“現在，該給這場‘實驗’蓋棺定論了。”
他轉身走向中央控製台，將手掌按在“火種密鑰”上。暗金晶體瞬間亮起，無數細若遊絲的金色光線從鑰匙中迸發，注入全息星圖的各個節點。
“做什麼？”蘇芸從數據艙衝出來，發梢還沾著分析儀的藍光，“你要直接乾預？這不符合……”
“不乾預。”林夜打斷她，“我要給他們一個‘選擇’。”
金色光線在星圖中交織成一座虛幻的橋梁，一端連接著深淵軍團的元素洪流，另一端則指向旅者文明後方一座被遺忘的科研星——“方舟實驗室”。
“方舟實驗室？”霍震嶽瞳孔微縮，“那是旅者文明保存‘飛升計劃’失敗前所有實驗數據的禁區！他們用空間錨點隱藏了它，連深淵軍團的偵查都沒發現！”
“現在發現了。”林夜嘴角勾起冷意，“我會讓深淵領主‘偶然’發現這座實驗室。裡麵有旅者文明用理性手段強行突破維度的實驗錄像，還有……他們失敗前對‘觀察者’的最後警告。”
貞德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聖袍：“你是要讓他們在勝利前夕，直麵自己的傲慢？”
“是讓他們在毀滅前，看見另一種可能。”林夜閉了閉眼，“如果他們能放下仇恨，聯手啟動實驗室的‘維度緩衝器’，或許能延緩深淵軍團的攻勢。但以他們的性格……”
“他們會選擇摧毀實驗室，消滅所有可能威脅自身統治的證據。”蘇芸接口道，眼中閃過一絲不忍，“然後被憤怒衝昏頭腦，徹底淪為元素洪流的燃料。”
“這就是我要的‘標本’。”林夜睜開眼，眼底是比星海更深的冷漠，“一個文明在麵臨存亡時，是選擇合作還是內耗？是相信希望還是沉溺仇恨？我要把這些答案，刻進‘觀察者’的篩選名單裡。”
就在這時，全息星圖突然劇烈震顫。深淵軍團的元素領主之一，冰霜領主艾莎的投影出現在艦橋通訊屏上。她的麵容結滿冰碴，聲音卻帶著罕見的慌亂：“旅者……旅者的實驗室裡有東西！他們在呼喚‘觀察者’！他們在求救！”
林夜挑眉。
比他預想的，早了三分鐘。
“看來，我的‘偶然’設置得不夠隱蔽。”他輕笑一聲，指尖在控製台上劃出最後一道指令，“啟動‘文明火種’協議。”
艦橋警報驟然響起，蘇芸的瞳孔映出猩紅的提示：“警告！檢測到高維能量波動！‘觀察者’的視線正在鎖定這片星域！”
貞德猛地抓住林夜的手臂：“你要暴露自己？！”
“不。”林夜反手握住她的手，混沌星核的熱度透過掌心傳來，“是我在引導‘觀察者’來看這場實驗的結局。我要讓它親眼看見，當文明失去‘可能性’時，連掙紮都是徒勞。”
通訊屏中，艾莎的投影開始扭曲，她的聲音夾雜著元素風暴的轟鳴：“林夜！是你！是你操控了一切！你要毀了這裡所有文明！”
“我在幫他們做選擇。”林夜的聲音平靜得可怕，“要麼在仇恨中一起死，要麼在合作中找活路。可惜……”
他話音未落，星圖中代表深淵軍團的紅色浪潮突然轉向，朝著“方舟實驗室”瘋狂湧去。而在另一側，旅者文明的殘餘艦隊竟也調轉方向，不顧一切地衝向同一坐標——他們從實驗室的預警中，讀懂了比生存更重要的東西。
“他們在聯手！”霍震嶽震驚地盯著戰報，“旅者和深淵的艦隊正在交叉火力掩護實驗室！他們在……拖延時間！”
“拖延時間，等‘觀察者’降臨。”林夜望著逐漸彙聚的兩股洪流，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也好，就讓‘觀察者’看看，當兩個被它判定為‘失敗’的文明，在絕境中爆發出‘可能性’時……它會給出怎樣的評分。”
貞德鬆開手，聖光在她周身流轉：“你早就預料到了？他們會有這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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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最迷人的地方，就在於永遠超出計算。”林夜將“火種密鑰”貼近胸口，“但我需要的，正是這種‘超出計算’的變量。”
星圖中的戰場開始模糊，高維能量的壓迫感讓所有人呼吸困難。林夜知道，“觀察者”來了。它或許是一個意識集合體，或許是一道法則投影，但無論如何，它正在注視著這場由他導演的、關於文明存亡的實驗。
“記錄所有數據。”林夜對蘇芸下令，“特彆是兩股文明聯手時的能量波動，以及‘觀察者’介入的瞬間反應。”
“老大……”暴熊王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我們……會不會被牽連？”
“會。”林夜轉身，目光掃過每一位追隨者，“但我們不是實驗品，是記錄者。我們要活著，把這場實驗的結論，帶回給所有還在‘觀察者’陰影下的文明。”
艦橋陷入死寂。所有人都能感覺到，一股超越了維度、超越了種族、超越了一切理解的恐怖意誌，正在緩緩降臨。
而在那片被戰火染紅的星空中，兩支曾經的死敵艦隊，正背靠著背，用最後的能量，為彼此撐起一道脆弱的防線。
他們的旗幟在元素風暴中獵獵作響，上麵分彆繡著旅者的星軌與深淵的熔岩。
這一刻，他們不再是文明標簽，不再是戰爭機器。
他們是“可能性”的注腳。
是林夜這場演化實驗，最珍貴的……成功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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