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的旅程,並非林夜所想象的、在數據洪流中安靜的漂流。
當他與方舟之心、與ai女王的艦隊意識完成最後鏈接的刹那,一股無法抗拒的、源自生命本能的牽引力驟然爆發。那枚烙印了地球坐標的“火種密鑰”在他掌心瘋狂搏動,仿佛一頭被困萬年的野獸,終於嗅到了歸巢的氣息。
“噗——!”
林夜的身體從半透明的數據形態中猛然潰散,重新凝聚成實體,卻沒有落在堅實的大地上,而是從一片深邃、粘稠的星雲漩渦中,如同一顆被彈射出的流星,開始了漫長的、不受控製的墜落。
這不是普通的墜落。他穿越了現實與數據交織的壁壘,撕開了維度與空間織就的帷幕。耳邊是宇宙真空的死寂,眼前卻閃過無數光怪陸離的景象——破碎的位麵、燃燒的星辰、以及那些追逐了他一路的、來自“噬星者”的、冰冷而無形的窺探意誌。
他就像一顆來自異星的種子,被故鄉的召喚所俘虜,曆經千辛萬苦,終於要回到那片孕育了他,也改變了他命運的土地。
不知過了多久,當林夜的意識從穿越維度的眩暈中恢複時,刺耳的、刮擦著金屬的音爆聲將他徹底驚醒。
他沒有墜入大氣層,而是……從天而降!
下方,是一片乾涸龜裂、如同巨大傷疤般的長江故道。江水早已不見蹤影,裸露的河床上,散落著鏽跡斑斑的巨型鋼鐵殘骸,那曾經是橫跨大江的橋梁。
“轟!!!”
預想中粉身碎骨的撞擊並未發生。就在他與地麵接觸的前一秒,林夜的身體被一層無形的、由混沌星核與方舟之心能量交織而成的護盾包裹。他重重地砸在地上,激起漫天煙塵,雙腳卻穩穩地嵌入了堅硬的岩石之中,深度足有兩米。
煙塵散去。
林夜緩緩站起身,環顧四周。
這不是他記憶中的地球。
天空是一種病態的、暗紅色的渾濁,仿佛一塊肮臟的、被血水浸透的幕布,籠罩著大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硫磺與臭氧混合的刺鼻氣味。遠處,曾經連綿不絕的山脈輪廓依稀可見,但山體卻呈現出一種不祥的灰黑色,仿佛被某種高溫熔煉後又迅速冷卻,布滿了猙獰的裂紋。
“這裡……是江北?”林夜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沙啞。他辨認出了那熟悉的、如今卻已乾涸的江道輪廓。
他回來了。回到了他一切開始的地方。
然而,這片土地,早已不是他離開時的模樣。
“吼——!!!”
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從遠處一座破損的城市廢墟中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緊接著,大地開始微微震顫,一群形態扭曲、散發著凶煞之氣的生物從廢墟中湧出。
它們不是林夜熟悉的、末世初期的喪屍。這些生物更高大,更具智慧。有的身披著殘破的、閃爍著電弧的金屬甲胄,有的背後生長著骨刃與能量噴射口,它們的眼睛,是純粹的、沒有任何情感的猩紅色電子光。
“噬星者的……‘清道夫’衛隊?”林夜的瞳孔驟然收縮。ai女王在離開前曾警告過他,地球如今是“噬星者”的狩獵場,這些被改造、被奴役的生物,就是這片廢土的統治者。
他沒有絲毫猶豫。身形一晃,已化作一道殘影迎了上去。
“砰!砰!砰!”
一連串沉悶的交擊聲響起。林夜的拳頭與一隻“清道夫”的金屬臂甲碰撞,爆發出刺眼的火花。對方的力氣極大,且動作迅捷,顯然是經過基因強化的戰爭兵器。
林夜不與他硬拚,腳下步伐變幻,身形飄忽不定。他體內的混沌星核高速運轉,將那隻“清道夫”攻擊時逸散的能量儘數吞噬。同時,他掌心的“火種密鑰”微微發燙,與方舟之心建立起一道微弱的鏈接,一縷縷精純的本源能量順著鏈接反饋而來,加持在他的身體上。
“結束了。”
林夜眼中閃過一絲寒芒,抓住對方攻擊的間隙,手掌並指如劍,一道融合了星辰之力的璀璨劍氣自指尖迸發,瞬間洞穿了那隻“清道夫”的胸膛,將其龐大的身軀釘在了廢墟之上。
一擊斃命。
但更多的“清道夫”已經圍了上來。它們發出毫無意義的嘶吼,組成陣型,開始緩緩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