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那片純粹黑暗的瞬間,五人的感官被前所未有的信息洪流所淹沒。
時間失去了意義,空間失去了維度。他們仿佛成為了億萬年滄桑的見證者,又像是初生於混沌的嬰兒。周圍漂浮著無數晶瑩剔透的世界泡,每一個都上演著不同宇宙的生滅輪回。有的泡影裡,星辰如鑽石般懸浮,流淌著液態的光河;有的泡影中,整個世界是一片燃燒的、由純粹法則構成的鋼鐵叢林;還有的,則是一片死寂的、被遺忘的墳場,無數文明的殘骸在其中漂流。
這裡是“起源之地”,萬物的起點,亦是終末的歸宿。一個超越了想象力邊界的、多元宇宙的奇點。
“我的天……”暴熊王忍不住發出一聲驚歎,他那龐大的身軀在這片混沌中顯得渺小而又脆弱,“我們……這是在哪裡?宇宙的肚子裡嗎?”
沒有人回答他。因為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心中湧起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敬畏與渺小感。
林夜懸浮在中央,他手中的“火種密鑰”已經徹底融入混沌星核,此刻,他自身的存在,仿佛成為了這片混沌空間的一部分。他能“聽”到那些世界泡的悲鳴與歡唱,能“看”到時空長河的奔流與逆溯。
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體驗,也是前所未有的危險。稍有不慎,他們就會被這無主的混沌能量撕成最基本的粒子。
“小心,不要被這裡的法則同化。”林夜的聲音在每個人心底響起,帶著一絲凝重,“保持自身意誌的獨立性。”
就在這時,蘇芸的臉色驟然一變。她的精神力如同觸碰到了一堵無形的冰牆,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極致的寒意順著她的靈魂蔓延開來。
“林夜……有東西……在看我們。”
貞德也立刻警戒起來,她手中的聖杖散發出更加璀璨的光芒,聖光護盾自動張開,將五人籠罩。然而,那股寒意並未減弱分毫,反而愈發刺骨。
“不是生命的氣息……”霍震嶽的龍魂之力自行運轉,金色的龍鱗虛影覆蓋全身,“這是一種……更高層次的意誌。它在審視我們,就像我們審視螞蟻一樣。”
林夜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他知道,他們最大的懸念,也是最大的威脅,來了。
他沒有絲毫猶豫,混沌星核的力量被他催動到極致,身形如電,瞬間出現在隊伍的最前方。他死死盯著前方那片混沌霧氣最為濃鬱的區域。
霧氣緩緩散開。
一艘無法用任何已知美學來形容的巨艦,靜靜地懸浮在那裡。它由無數黑色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線的金屬構成,艦體上布滿了如同血管和神經脈絡般的光帶,散發著冰冷、浩瀚而又神聖的氣息。它不像是任何智慧生命的造物,更像是一個……宇宙本身的器官。
而在巨艦的艦首正中,一道巨大到足以吞噬星辰的、如同深淵般的眼眸,緩緩睜開。
那道目光,沒有絲毫情感,純粹是審視與判斷。它跨越了無儘的時空,直接落在了林夜的身上。
“外來者。”
一個聲音,直接在五人的意識深處響起。那不是通過空氣傳播的聲波,而是一種純粹的、烙印在靈魂上的信息。聲音宏大、古老,仿佛蘊含著宇宙誕生之初的至理。
“為何闖入‘墓園’?”
林夜挺直了脊梁,直麵那道深淵的目光。他能感覺到,對方的意誌如同整個宇宙的重量,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但他體內的混沌星核卻在瘋狂地沸騰,萬物吞噬者的本能在呐喊——吞噬它!解析它!超越它!
“我不是來參觀的。”林夜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誌,“我是來尋找‘觀察者’,並終結它的。”
“觀察者……”深淵眼眸中似乎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波動,“愚昧的詞彙。吾乃‘墓園’的守護者,是萬物循環的見證者。爾等螻蟻,速速退去,否則,將被徹底分解,回歸本源。”
“你的本體,就是‘觀察者’的一部分,對嗎?”林夜步步緊逼,他沒有後退,反而主動拉近與那道目光的距離,“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存在,將我們視為試驗品,視為需要被‘篩選’和‘收割’的作物!今天,我就要代表所有被你們玩弄於股掌之上的文明,向你們討還一個公道!”
“公道?”深淵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一絲近似於“譏諷”的情緒,“在宇宙的法則麵前,沒有公道,隻有秩序。而吾,即是秩序的維護者。”
“你的秩序,就是扼殺一切可能性,將整個宇宙變成一潭死水嗎?!”林夜怒吼,混沌星核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股純粹的、吞噬萬物的氣息以他為中心轟然爆發!
“放肆!”
深淵眼眸中射出一道漆黑的射線,那不是能量,而是一種概念的抹除。所過之處,空間扭曲,法則崩壞。
然而,這道足以毀滅一個星係的攻擊,在接觸到林夜周身散發出的混沌光環時,竟然如同泥牛入海,被緩緩地、一點點地……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