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征號”如同一顆孤獨的流星,劃破了遺忘墳場死寂的黑暗。
艦橋內,蘇芸緊盯著屏幕上不斷刷新的、代表著法則紊亂的彩色波紋,眉頭緊鎖。“林夜,根據圖書館的初步掃描,這片墳場並非自然形成。它更像……一個巨大的、被刻意設計的‘回收場’。所有進入這裡的文明殘骸,其蘊含的法則信息都會被迅速分解、中和,最終化為虛無。”
“就像一個宇宙級的碎紙機。”暴熊王甕聲甕氣地補充道,他身上還殘留著與法則獵犬戰鬥時沾染的、淡淡的虛無氣息,“老子可不想被絞碎了當肥料。”
林夜的目光穿透舷窗,落在前方一片扭曲的、如同巨大山脈般起伏的空間結構上。“我們的目標,就在那裡。一座由純粹法則構築的‘神殿’,它應該是這座墳場的核心管理係統,也是鑰匙碎片最可能存在的地方。”
貞德雙手合十,聖光在她指尖流轉:“神殿……由法則構成,意味著它沒有實體,無法用常規手段破壞或防禦。我們該如何進入?”
“用它自己的語言。”林夜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暴熊王,準備迎接衝擊。霍震嶽,帶領龍牙小隊,準備進行定點清除。貞德,蘇芸,你們維持艦船穩定,並隨時準備接應。”
命令下達,全員進入最高戒備狀態。
“遠征號”緩緩靠近那座法則神殿。越是接近,周圍的法則就越是狂暴、越是混亂。空間像一塊被反複揉搓的布料,不時撕裂開細小的口子,從中噴湧出足以湮滅神明的法則亂流。
“來了!”暴熊王低吼一聲,全身肌肉瞬間膨脹到極限,皮膚上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由星辰之力與肉體能量混合而成的暗金色甲胄。他如同一顆出膛的炮彈,主動衝向了神殿的“大門”——一扇由不斷生滅的邏輯符文構成的、看不見的屏障。
“轟——!”
暴熊王撞在屏障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他整個人如同觸電般倒飛回來,口中噴出一口鮮血,身上甲胄多處龜裂。
“好強的反噬力!這扇門在排斥一切有質量的入侵者!”霍震嶽臉色一變。
“它排斥的,是‘不合理’的存在。”林夜的聲音響起。他一步踏出,身影沒有實體化,而是化作一道純粹的、由混沌星雲構成的意識流,無視了那狂暴的法則亂流,直接穿過了那扇無形的屏障。
進入神殿內部,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再次陷入震撼。
這裡沒有穹頂,沒有牆壁。他們仿佛置身於一個由無數發光的幾何圖形和流動的數學公式構成的無限空間之中。地麵是棋盤格般的黑白二色,不斷變換著位置。天空則是一張由因果律編織成的巨網,每一次波動,都預示著一種可能的未來與過去。
“這是一個……邏輯的世界。”蘇芸喃喃道,她的分析儀在這裡完全失效,“所有的物理規則、能量法則,在這裡都被還原為了最純粹的邏輯。”
“守護者就在那裡。”林夜指向空間的正中央。那裡懸浮著一個由純粹的、黑白兩色光芒構成的、如同國際象棋“王”一般的棋子。它靜止不動,卻散發著一股足以凍結靈魂的、絕對理性的威壓。
那便是此地的守護者——【悖論執政官】。
“一個……棋子?”暴熊王不信邪,再次衝了上去。這一次,他收斂了所有能量,試圖以純粹的肉體接近。
然而,當他距離那棋子還有百米之遙時,整個空間突然變了。
棋盤格的地麵開始急速擴張,將他與林夜等人分割到不同的“棋盤格”中。每一個格子裡,都開始上演著不同的、基於他們自身邏輯的、無法破解的悖論困境。
霍震嶽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隻有兩扇門的房間,無論他選擇哪一扇門,最終都會回到原點,形成一個完美的邏輯閉環。
貞德則看到無數個自己的鏡像,每個鏡像都在質問她“信仰的本質是什麼”,讓她陷入了自我認知的無限懷疑之中。
蘇芸被困在一個由數據流構成的迷宮裡,她越是試圖計算出路,迷宮的規則就變得越是複雜,最終她的意識差點被無窮無儘的演算所撐爆。
這是針對他們每個人內心弱點、知識體係與邏輯漏洞的精準打擊!
而林夜,身處一個由無數麵鏡子構成的空間裡。每一麵鏡子裡,都映照出一個被他吞噬掉的、不同法則生命體的殘影。這些殘影開始模仿他,複製他,試圖取代他,讓他陷入“我是誰”的終極拷問。
“哈哈哈……”林夜卻在大笑。他看著鏡子裡那些扭曲的、屬於過去的自己,非但沒有迷失,反而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