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艦孤懸於漆黑的宇宙中,如同一葉在怒濤中飄搖的扁舟。
外部,是死寂的星海。那支倉皇逃竄的聯邦艦隊,其最後一點信號也在數分鐘前徹底消失,仿佛被這片空間徹底吞噬。勝利的硝煙尚未散儘,但艦橋內的氣氛,卻比麵對千軍萬馬時更加凝重。
因為他們都知道,真正的敵人,從未現身。
林夜站在舷窗前,掌心托著那三枚“火種密鑰”。暗金、純白、以及那枚新生的、蘊含著勃勃生機的鑰匙,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頻率共鳴著,仿佛在向他預警著什麼。
“‘觀察者’……”林夜低聲自語,混沌星核在他的眼底緩緩旋轉,映照出一片深不見底的星雲,“它不是在看我們,它是在……‘品嘗’我們。”
貞德走到他身邊,聖劍的光芒黯淡了許多,她的臉色也有些蒼白:“我們剛才的攻擊,雖然精妙,但能量波動太大。對於一個高維存在而言,這就像在寂靜的夜裡敲響了一麵巨鼓。它已經注意到我們了。”
蘇芸的手指在分析儀上飛速劃過,臉色愈發難看:“不對……不是注意到。是……‘消化’。我們剛才吞噬聯邦艦隊能量的行為,引起了某種……‘排異反應’。整個這片星域的物理常數,都在發生微不可查的偏移。”
霍震嶽一拳砸在控製台上,合金台麵瞬間凹陷下去一個大坑:“媽的!跟這種存在打仗,跟在刀尖上跳舞有什麼區彆?我們剛乾掉一隻蒼蠅,結果把房子給燒了!”
暴熊王則死死盯著舷窗外,他那經過強化的視力,仿佛能看到一些常人無法察覺的景象:“你們看……星空……好像在‘融化’。”
眾人聞言,紛紛望向那片深邃的黑暗。
起初,他們什麼也沒看到。但漸漸地,一些細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變化出現了。遙遠星光的傳播路徑,似乎不再筆直,而是出現了極其輕微的扭曲。一些本該穩定存在的星雲,其邊緣的光芒開始拉長、模糊,仿佛一幅被水浸濕的油畫。
宇宙,這座他們賴以生存的舞台,正在他們眼前,上演著一場無聲的、屬於高維層麵的“化學反應”。
“它在清除‘異常’。”林夜的聲音冰冷而平靜,“我們吞噬能量、篡改戰場規則的行為,對於一個追求絕對秩序與和諧的‘篩選者’來說,是不可饒恕的汙染。它正在將這片星域,連同我們,一起從它的‘畫布’上擦掉。”
這就是“觀察者”出手的方式。不是派艦隊,不是降下神罰,而是直接修改宇宙的底層代碼,將闖入者連同其周圍的一切,一並歸於虛無。
“我們……我們還有多少時間?”暴熊王的聲音帶著一絲恐懼。
“不多了。”蘇芸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她指著屏幕上急劇變化的數據流,“按照這個速度,最多三十秒,這片區域的空間穩定性就會跌破臨界值。屆時,我們會被空間亂流撕碎,或者……被直接‘格式化’。”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林夜做出了一個誰也未曾預料的決定。
他沒有選擇逃跑,也沒有試圖抵抗。
他緩緩舉起左手,將那枚剛剛獲得的、蘊含著“生機”與“可能性”的第九枚鑰匙,猛地按向自己胸口!
“林夜!你要做什麼?!”貞德失聲驚呼。
“彆攔他!”霍震嶽卻似乎明白了什麼,他沉聲道,“這家夥,總是在創造奇跡!”
林夜無視了所有人的驚愕。他體內的混沌星核瘋狂運轉,主動迎向那枚聖潔的鑰匙。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吞噬萬物的混沌與孕育生命的熵增——在他體內轟然對撞!
“轟——!”
一股無法形容的、仿佛源自宇宙誕生之初的磅礴能量,從林夜體內爆發開來。他整個人化作了一道連接虛實的光柱,探索艦的內部空間被這股力量瞬間撐滿,所有人都被震得氣血翻湧,五臟六腑仿佛移了位。
艦橋的合金牆壁上,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紋。
林夜的表情痛苦到了極點,但他緊咬牙關,眼中閃爍著瘋狂與決然。他不是在攻擊,而是在“邀請”。他用自己的生命作為賭注,主動將這股足以毀滅一切的矛盾之力,釋放到體外,與那片正在崩壞的星空產生共鳴。
他想看看,當“變量”主動擁抱“終焉”時,會發生什麼。
“哢嚓……哢嚓……”
整個宇宙,仿佛都在這股力量的衝擊下,發出了不堪重負的碎裂聲。那片扭曲的星空,此刻徹底沸騰了。無數空間裂縫憑空出現,從中噴湧出純粹的、虛無的“湮滅”之力。
然而,就在這片湮滅風暴即將吞噬探索艦的瞬間,異變陡生。
林夜胸口的第九枚鑰匙,那純白的光芒,竟與那枚暗金色的第七枚鑰匙產生了呼應。兩股力量交織,形成了一道奇特的、既包含毀滅又孕育新生的屏障,將吞噬艦牢牢守護在內。
同時,林夜的意識,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強行拽入了那片混亂的星海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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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了一座無法用語言描述的、由純粹法則構成的“祭壇”。祭壇之上,懸浮著無數文明的“火種”——那是星靈族的榮耀、荒牙族的貪婪、機械文明的邏輯、魔法文明的信仰……以及,地球文明的希望。
而在祭壇的中央,端坐著一位無法看清麵容的、由億萬星光彙聚而成的“存在”。那就是“觀察者”。
它沒有言語,隻是靜靜地看著林夜,仿佛在欣賞一件獨一無二的藝術品。
一段信息,直接烙印在林夜的靈魂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