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從迷茫，到掙紮，最終，化為一片死灰般的平靜。
“抱歉……長官……”他低聲說道，然後，猛地按下了自毀按鈕。
“轟——！”
一道刺眼的白光閃過，那艘殘破的聯邦探索艦，連同艦上所有的船員，包括那個剛剛找回一絲理智的軍官，都在一瞬間，化為了最純粹的粒子，消散在冰冷的星空中。
艦橋內，所有人都沉默了。
霍震嶽皺眉：“他……他選擇了自毀？”
“不。”林夜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是‘觀察者’，通過淩劍霄的意誌，讓他選擇了自毀。它不允許任何‘變量’，乾擾它的棋局。哪怕是它的棋子，一旦產生懷疑，也要被立即清除。”
這就是“觀察者”的冷酷。它不僅清除敵人，也清除一切可能產生變數的己方單位。
蘇芸輕聲道：“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這裡到處都是死亡和陷阱。”
“不。”林夜看向遠方，目光堅定，“我們正在走一條……它最不想讓我們走的路。前麵，就是答案。”
探索艦繼續前行，很快，他們抵達了星圖上標記的最終坐標。
這裡沒有宏偉的遺跡，也沒有壯麗的建築群。
隻有一片……由無數巨大、沉默的金屬方塊組成的、如同墳場般的陣列。這些方塊大小不一，材質各異，顯然來自不同的文明。它們靜靜地漂浮在虛空中，表麵布滿了時間的痕跡，散發著一種永恒的死寂。
“這是一個……文明的墓園。”貞德輕聲感歎，“無數文明，在這裡走到了終點。”
林夜的“火種密鑰”在劇烈地跳動，一股強大的引力，正從這片墓園的中心傳來。
他們穿過這片沉默的方塊陣列，來到了中心區域。
那裡，矗立著一座與其他方塊截然不同的、保存相對完好的建築。它呈圓頂結構，由一種不知名的白色合金構成，上麵刻滿了與鐵血星河帝國相似，卻又更加古老複雜的紋路。
建築的入口，自動向他們敞開。
一股混合著塵埃與古老信息的味道撲麵而來。大殿中央，沒有屍體，沒有遺物，隻有一個懸浮在空中的、由光點構成的全息影像。
影像中，是一個與鐵腕形態相似，但更加人性化、更具智慧感的機械生命體。它的臉上，帶著一絲欣慰的微笑。
【歡迎你，變量。我是‘火種計劃’的首席架構師，編號：先知。】
“你就是鐵血星河帝國……‘飛升計劃’的負責人？”林夜立刻做出了判斷。
【可以這麼說。我見證了理性的巔峰，也目睹了它被更高維度碾碎的絕望。】先知的影像平靜地敘述著，【我們失敗了，但我們留下了火種。不僅是技術，更是希望。】
它指向四周的文明墓園。
【這裡，安葬了在‘觀察者’收割中覆滅的無數文明。我們收集了它們最後的遺言，它們的數據，它們的……‘故事’。】
【變量，你所擁有的‘起源星圖’碎片，不僅僅是導航儀。它更是一個‘數據庫’。每一塊碎片，都封印著一個文明的完整曆史、科技樹，乃至它們的靈魂印記。】
林夜瞬間明白了。
“所以，你們不是在逃跑，你們是在……收集樣本？”
【是備份。】先知糾正道，【在‘觀察者’的規則下，物質與能量都會被抹去，但信息，尤其是蘊含著‘可能性’的有機生命信息，很難被徹底清除。我們建造了這個墓園，將這些文明的‘備份’藏於此地，等待有一天，能有一個‘變量’，將它們重新喚醒。】
【我們無法戰勝‘觀察者’，但我們可以創造一個它無法理解、無法預測的……‘未來’。】
先知的影像開始閃爍，變得不穩定。
【我的時間不多了。‘觀察者’的淨化程序已經鎖定了這裡。林夜，你要做的，不是修複星圖，也不是尋找彙合點。】
【你要做的是……繼承我們的意誌。利用‘火種密鑰’，解封這座墓園裡所有的文明備份，將它們的數據、它們的曆史、它們的‘可能性’，全部吸收、融合！】
【你將不再是單純的個體。你將成為一個……行走的、擁有萬千文明底蘊的‘新宇宙’。到那時，你才能擁有……與‘觀察者’平起平坐，甚至超越它的……力量與權柄！】
【這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也是……對你的……囑托。】
話音落下，先知的影像徹底消散，隻留下一片柔和的白光，融入了林夜手中的“火種密鑰”。
整座白色建築開始劇烈地震動，穹頂緩緩打開，露出了外麵璀璨而冰冷的星海。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任務。”林夜握緊了密鑰，感受著其中傳來的、無數文明臨終前的囑托與期望，一股前所未有的使命感，壓在了他的肩上。
他不是在為自己而戰。
他背負的，是萬千隕落文明的希望。
蘇芸、貞德、霍震嶽、暴熊王，所有人都看著他，眼神中充滿了震撼，以及……一絲被托付了重任的凝重。
林夜深吸一口氣，走向那座即將解體的建築。
“走吧。”他說，“讓我們……喚醒這些沉睡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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