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漠然的意念，如同一道來自宇宙終點的審判，瞬間降臨在每個人的靈魂深處。
【……執行……清除程序……】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狂暴的能量衝擊。
整片文明斷層帶，連同這座承載著星靈族最後希望的聖堂，都開始從最基礎的法則層麵瓦解。
構成聖堂牆壁的、蘊含著信仰之力的光質晶石，如同被陽光照射的冰雪，無聲地消融、汽化。支撐著廣場的、由純粹信念鑄就的地麵，開始扭曲、塌陷，化為最原始的時空亂流。
“噗——！”
貞德如遭重擊，聖劍的光芒瞬間黯淡，她噴出一口金色的血液，踉蹌著單膝跪地。維持聖光屏障對她來說，從未如此艱難。
“噗嗤！”
暴熊王身上的戰甲寸寸碎裂，他那龐大的身軀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直接壓得跪倒在地，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引以為傲的力量，在這股意誌麵前，被輕而易舉地剝奪。
霍震嶽怒吼著，想要催動武器，卻發現探索艦的能量核心已經被一股外力鎖定、凍結。他隻能眼睜睜看著蘇芸在控製台前痛苦地捂住額頭，分析儀的屏幕上，所有的數據流都變成了混亂的雪花。
林夜站在原地，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和掌心的“火種密鑰”，以及聖堂中央那顆文明種子，正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偉力拉扯、撕扯，仿佛要將他們從這個宇宙中徹底“刪除”。
這就是“觀察者”的力量。
不是物理攻擊，不是能量湮滅，而是更高維度的“格式化”。
“老板！”霍震嶽目眥欲裂，想要衝過來，卻被一股柔和卻無法掙脫的力量推開。
“彆過來！”林夜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焦急，“你們的力量，隻會成為它的養料！”
是啊，之前他能吞噬荒牙族的能量，是因為那能量充滿了混亂、殺戮、貪婪等“變量”。而這股來自“觀察者”的力量，是純粹的、冰冷的、代表“秩序”與“終結”的法則。吞噬它，無異於自尋死路。
絕望，前所未有的絕望籠罩了艦橋內的每一個人。
難道，從選擇這條“第三條道路”開始，他們的終點，就是被更高維度的存在隨手抹去？
林夜的目光掃過痛苦掙紮的同伴，掃過那艘即將被時空亂流撕碎的探索艦，最後，落在了聖堂中央那顆在法則風暴中搖曳，卻依舊散發著柔和光芒的文明種子。
他想起了鐵腕日誌裡的話：“我們失去了進化的……可能性。”
他想起了星靈族守護此地，等待的不是一個毀滅者，而是一個“園丁”。
他想起了自己從末世爬起時，那份不甘與掙紮。
一個念頭，如同黑暗中劃過的閃電，驟然劈開了他的迷茫。
“原來……我一直都錯了。”
林夜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釋然的微笑。
“吞噬，不是唯一的路。創造，才是。”
他之前的理解，是將“吞噬者”的天賦，當成了一種掠奪和吸收的工具。他吞噬能量，強化己身；吞噬執念，解放靈魂。但這始終是停留在“奪取”與“利用”的層麵。
可從始至終，這枚“火種密鑰”帶給他的，並非隻有毀滅的力量，更有一種……“賦予”的潛能。隻是他之前的格局太小，隻看到了破壞，而沒有看到創造。
“火種……文明之火……”
林夜喃喃自語，他不再試圖抵抗那股格式化的力量，反而主動放鬆了精神的防禦，將自己的意識，連同那枚“火種密鑰”，完全開放。
他放棄了作為一個“個體”的掙紮，選擇融入這個正在被“判決”的“係統”之中。
“你想格式化我？想刪除我？”
林夜的意識在虛空中回蕩，直麵那個冰冷的、高維的意誌。
【……錯誤代碼……變量……清除……】
“不。”林夜輕聲回應，“我不是錯誤，也不是變量。我是……一個新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