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巔的晨光,第一次顯得如此慘淡。
那場發生在地脈深處的、無聲的侵蝕戰,以林夜和三百名學員的勝利告終。但勝利的代價,是所有人心頭都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影。學員們見證了信念的力量,也感受到了“觀察者”那無處不在、無孔不入的恐怖。
它不像一個敵人,更像一種……宇宙的背景噪音,一種試圖將萬物拉入同質化深淵的冷漠意誌。
聯邦總部,地下千米的緊急避難所內,氣氛凝重得如同凝固的鉛塊。
巨大的全息沙盤上,代表“觀察者”汙染區的紫黑色光團,已經從昆侖山蔓延至歐亞大陸的多個地脈節點。聯邦的防禦部隊節節敗退,不是因為火力不足,而是因為敵人的攻擊方式太過詭異——它不摧毀,隻同化;不侵占,隻汙染。
“報告議長,全球已有七個主要國家的地脈樞紐出現異常波動,‘火種學院’的防禦模式正在被強行破解!”一名將軍的聲音沙啞地響起。
聯邦議長李振雄緊鎖眉頭,他麵前的虛擬光幕上,正滾動播放著來自世界各地的災難畫麵。倫敦的泰晤士河泛著詭異的紫光,東京的摩天大樓在無聲中扭曲變形,非洲的部落則在集體幻覺中自相殘殺。這一切的源頭,都指向了同一個敵人。
“林夜閣下呢?”李振雄看向一旁沉默的林夜。
林夜站在沙盤前,臉色平靜,但眼底深處卻是一片冰冷的怒火。他能感覺到,一股比之前強大數倍的意誌,正在從宇宙的某個角落,緩緩降臨。之前的攻擊,不過是試探。現在,真正的“觀察者”蘇醒了。
“它在生氣。”林夜緩緩開口,“因為它發現,我們沒有像它預料的那樣,因恐懼和絕望而自我崩潰。它在清理‘變量’。”
“變量……”李振雄苦笑,“我們七十餘億人類,現在都成了它眼中的‘變量’?”
“不。”林夜搖了搖頭,目光掃過沙盤上那些仍在頑強抵抗的地區,“它清理的,是那些放棄了‘可能性’的文明。隻要我們還在思考,還在創造,還在守護,我們就永遠是它無法計算的‘錯誤’。”
他走到沙盤前,雙手按在代表地球的球體上。混沌星核的力量湧出,與全球的火種學院分部建立起精神鏈接。
“議長,常規的軍事防禦已經失效。”林夜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整個避難所,“我們必須打一場……文明之戰。”
“文明之戰?”李振雄一愣。
“沒錯。”林夜的眼中,混沌星雲開始旋轉,“它攻擊我們的法則,我們就用更強的法則去守護。它汙染我們的信念,我們就用更堅定的信念去反擊。火種學院教給學員們的,不是如何打架,而是如何成為‘法則’本身。”
他指向沙盤上昆侖山的位置:“火種學院,就是我們的第一道防線,也是我們的樣板。我要讓全世界看到,人類文明,可以以一種‘觀察者’無法理解的方式存在和戰鬥。”
命令下達。
全球所有火種學院,無論是在北美的雪原,還是在南美的雨林,亦或是中東的沙漠,同一時間啟動了最高級彆的“共鳴儀式”。
數以千萬計的學員,盤膝而坐,雙手相抵,形成一個巨大的、覆蓋全球的網絡。他們每個人的體內,都連接著一絲來自昆侖山總院的“守護之壁”能量。他們不再是單獨的個體,而是一個整體,一個由億萬“守護意誌”凝結而成的、活著的法則集合體。
林夜,則成為了這個集合體的“總服務器”。
他立於昆侖山頂,將自身化作一個巨大的能量轉換器。學員們的信念、守護的意誌、對未來的希望……所有這些看似虛無縹緲的情感與概念,被他用混沌星核的力量,轉化為最純粹的、可具現化的法則符文。
這些符文,如同億萬隻螢火蟲,從昆侖山出發,飛向全球各地的地脈節點。
倫敦,泰晤士河畔。那片扭曲的紫黑色光霧中,一道道金色的符文憑空出現,如同最精密的手術刀,精準地切割、淨化著被汙染的法則。河水的顏色,竟開始緩緩恢複。
東京,澀穀十字路口。無數行人停下腳步,茫然地抬起頭。他們心中的恐慌與迷茫,在一股溫暖、堅定的洪流中漸漸消散。他們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名為“希望”的光。
非洲部落,族長仰天長嘯,驅散了族人眼中的幻覺。他看著手中那枚由學員們遠程加持的、樸實無華的木杖,感受到了其中蘊含的、來自萬裡之外的守護之力。
這是一場前所未有的戰爭。沒有硝煙,沒有炮火,有的隻是意誌與法則的無聲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