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在頂層辦公室站了足足一個鐘頭。
窗外的晨光穿透防輻射舷窗,在他肩頭鍍上一層淡金。樓下廣場上,重建的機械鴿群撲棱棱飛起,孩童的笑聲混著工程車的轟鳴,將這片土地從末日的廢墟裡一點點拽回生機。可他知道,這層寧靜有多脆弱——就像凱爾博士遞來的石板,看似古舊,實則藏著能割破手掌的鋒刃。
通訊器突然震動。
是蘇芸。她的聲音透過加密頻道傳來,比平時急促三分:“林夜,聯邦科學院剛截獲一段異常信號。來自火星軌道,編碼方式……和你從鐵血星河帶回來的‘觀察者’規則碎片高度相似。”
林夜的瞳孔微微收縮。他大步流星穿過走廊,聯邦科學院的地下樞紐已亮起紅燈。蘇芸站在全息屏前,指尖劃過跳躍的數據流,額角滲出細汗。
“信號源偽裝成隕石殘骸的殘響,但破解後是段坐標。”她調出星圖,“指向柯伊伯帶外圍,那裡有個被標記為‘死星’的天體——奧爾特雲734號,三百年前就被判定為無生命、無能量波動的廢棄星。”
“廢棄星?”霍震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剛結束龍牙隊的緊急會議,作戰服領口還沾著虛擬演練的硝煙味,“這種地方突然發信號,八成是陷阱。”
“但陷阱意味著有獵物。”林夜盯著星圖上那個幾乎看不見的光點,“觀察者的爪子,終於要伸向太陽係了?”
蘇芸調出另一組數據:“更麻煩的是,信號裡混著段生物電波。經比對,和三個月前月球背麵‘淨化者’殘餘的單位同源。”
“它們沒死透?”暴熊王扛著合金巨斧撞開門,肩甲上還掛著矽基生物的碎渣,“老子早說過要燒乾淨那些鐵疙瘩!”
“不是沒燒乾淨。”蘇芸放大生物電波的波形圖,“這些電波經過加密,像是在傳遞某種指令。科學院模擬了三種可能,最壞的一種是——它們在召喚‘觀察者’的分身。”
會議室陷入死寂。
三個月前月球一戰,林夜以混沌星核為熔爐,煉化了“坐標石”,看似摧毀了月球星門。但“觀察者”作為高維存在,怎會輕易被斬斷聯係?就像被砍斷的巨樹,根須早已紮進土裡。
“通知龍牙隊,全員進入一級戰備。”林夜按下桌麵的全息投影鍵,聯邦作戰部的實時地圖展開,“霍震嶽帶一組去奧爾特雲734號,不必主動攻擊,先摸清信號源的性質。暴熊王,你帶預備隊封鎖近地軌道,防止有其他單位突襲。”
“明白!”兩人敬禮後轉身。
“等等。”林夜叫住霍震嶽,“帶貞德一起去。她的聖光對異常能量有淨化作用,萬一遇到被汙染的單位……”
“放心吧龍首!”暴熊王拍著胸脯,“貞德那丫頭,一聖盾能頂老子三斧子!”
眾人散去後,林夜獨自留在指揮中心。他攤開手掌,那枚“火種密鑰”正靜靜躺在他掌心,暗金色的表麵流轉著細若遊絲的光。他能感覺到,密鑰在微微發燙,像是在回應奧爾特雲方向的異常。
“你在擔心?”
貞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不知何時折返,聖袍上還沾著聖壇的熏香。林夜這才發現,她手裡端著個銀質托盤,上麵放著一杯熱可可。
“它在預警。”林夜將密鑰收入懷中,“觀察者的反擊,比我們預想的更快。”
貞德在他身旁坐下,聖光如薄紗般籠罩兩人:“但你也在變強。混沌星核雖然沉寂,可我感覺到,它在吸收這場戰爭的能量。就像暴風雨前的海麵,看似平靜,實則在積蓄力量。”
林夜笑了笑,卻笑得勉強。他想起凱爾博士臨彆時的話——“七把鑰匙,重聚之時,你或許是棋手,也可能是祭品”。
“對了,凱爾博士呢?”貞德忽然問,“自從那天會麵後,他就沒再出現過。”
林夜的心猛地一沉。
凱爾博士的實驗室位於地下三百米處,屬於聯邦最高保密區域。此刻實驗室的門禁係統顯示“異常離線”,監控畫麵停在三天前——老人背對著鏡頭,將石板鎖進保險櫃,轉身時白大褂下擺沾著暗紅的痕跡。
“血跡。”蘇芸的聲音發顫,“dna比對顯示,是凱爾博士的。”
實驗室的空氣裡彌漫著臭氧和焦糊味。量子計算機還在運轉,屏幕上跳動著未完成的推演公式,而在中央的操作台上,放著半塊焦黑的金屬板——正是凱爾博士帶來的“星海旅者”石板。
“他被‘觀察者’殺了。”林夜蹲下身,指尖拂過石板邊緣的灼痕,“或者,是被‘觀察者’控製後自殺,為了銷毀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