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者艦隊”義無反顧地躍入了那片由“邏輯盲區”構成的維度夾縫。
過程並非沒有代價。艦隊在躍遷的瞬間,仿佛被投入了一台巨大的、失控的攪拌機。光線被扭曲成不可能的角度,艦體結構承受著仿佛要被撕裂的應力,空間本身在呻吟。蘇芸的尖叫聲被淹沒在刺耳的警報聲中,她的分析儀徹底罷工,無法解析任何一絲傳入的數據。
這是一片真正的“未知”。在這裡,已知的物理定律、能量公式、乃至邏輯法則,都如同孩童的塗鴉般被隨意塗抹、覆蓋、乃至撕碎。
“咳咳……”
林夜猛地咳出一口血,他身上的“信念鎧甲”在進入這片區域的瞬間便黯淡下去,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混沌星核在他的胸口高速旋轉,試圖穩定艦隊的核心,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這片空間對“秩序”的敵意,遠超“觀察者”那充滿規則感的攻擊。
這裡是“無序”的國度。
“報告……報告情況!”霍震嶽的聲音在通訊頻道中響起,帶著電流的雜音,“所有傳感器失靈!導航失效!我們……我們在哪裡?”
“我們……在‘它’的腦子裡。”林夜的聲音虛弱但清晰,“‘觀察者’無法理解這裡,所以它從未涉足。但‘火種密鑰’可以。”
他攤開手掌,那枚暗金色的“火種密鑰”正懸浮於他的掌心,內部的光點以一種前所未有的、狂野而混亂的模式流淌著。它不再投射星圖,而是在“感受”這片空間的本質。
“它在解析這裡的‘法則’。”林夜解釋道,“這裡的法則是‘可能性’。一切皆有可能,一切又都不確定。我們就像一滴墨水,落入了一杯清水,正在被這無限的可能性稀釋、同化。”
這正是最可怕的境地。不是被殺死,而是被消解,失去自我,成為這片混沌的一部分。
“給我……錨點!”林夜厲聲喝道。
他體內的混沌星核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股純粹的、源自生命本源的“自我”意誌,通過他與“火種密鑰”的聯係,強行灌注到艦隊的每一個角落。
“方舟號”率先響應。它的艦體表麵,那些被規則武器轟擊出的傷痕,此刻竟流淌出淡淡的金色光芒。這些光芒並非能量,而是一種“概念”的具現——“存在”與“獨特”。
在“火種密鑰”的解析和林夜意誌的引導下,艦隊開始主動“選擇”自己的存在形態。他們不再是被動地被混沌同化,而是主動擁抱混沌,從中汲取力量,同時堅守自身“獨一無二”的定義。
艦橋內,所有人猛地一震,仿佛從一場混沌的夢境中驚醒。他們發現自己依然完好無損,隻是周圍的世界變得更加……光怪陸離。
“我們……穩定了?”暴熊王看著自己完好無損的戰斧,滿眼不可思議。
“是的。”蘇芸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的狂喜,她的分析儀奇跡般地恢複了部分功能,“林夜……你做到了!你將‘萬物定義者’的能力,賦予了整支艦隊!我們現在既是這片混沌的一部分,又是獨立於它之外的……‘異數’!”
“異數……”霍震嶽咀嚼著這個詞,眼中戰略的光芒開始閃爍,“如果我們是異數,那麼‘觀察者’的規則對我們無效,而這片混沌的法則,也無法將我們徹底吞噬。我們在這裡,擁有前所未有的自由!”
“自由,也意味著危險。”林夜的目光投向舷窗外。
那是一片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景象。巨大的、由純粹可能性構成的“晶簇”在空中漂浮,折射出億萬種不同的未來幻象。空間中遊弋著光怪陸離的“能量生物”,它們沒有固定形態,隻是一團團情緒與概念的聚合體。
“火種密鑰”再次傳來信息,這次不再是冰冷的坐標,而是一種……指引。它感應到了一股龐大而原始的、與這片混沌空間同源的能量源頭。那股能量,既孕育了這片空間,也孕育了某種……守護者。
“它在指引我們,去一個地方。”林夜沉聲道,“一個被稱為‘起源熔爐’的地方。那裡,是這片維度夾縫的能量核心,也是‘第三條道路’的……起點。”
“起源熔爐?”貞德輕聲念出這個名字,她的聖光在身前微微搖曳,“聽起來……像是一個孕育萬物的地方。”
“或許吧。”林夜的目光變得深邃,“但‘火種密鑰’的推演顯示,那裡同樣存在著……足以威脅我們的守護者。一個由這片混沌空間本身孕育出的……‘本土神明’。”
艦隊小心翼翼地向著“起源熔爐”的方向航行。這裡的航行不再是依靠坐標,而是依靠“火種密鑰”的直覺引導和對“可能性”法則的精妙駕馭。
終於,一座無法用宏偉來形容的、仿佛由整個維度折疊而成的“大門”出現在他們麵前。門後,是翻湧的、如同星雲般的能量海洋,散發著創世之初的磅礴氣息。
“起源熔爐……到了。”林夜深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