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者艦隊”懸停在翻湧的能量海洋前,那座被稱為“起源熔爐”的維度之門就在眼前,散發著足以扭曲感知的磅礴氣息。而在艦隊與熔爐之間,是無邊無際、由七彩混沌絲線編織而成的巨網,那頭頂天立地的“虛空織網者”正用億萬隻閃爍著星雲光芒的眼睛,冷冷地審視著他們。
考驗,已經開始。
沒有物理攻擊,沒有能量轟炸。
一股無法抗拒的精神威壓從巨網中傳來,瞬間籠罩了艦隊的每一位成員。
這不是針對肉體的摧殘,而是對“存在”本身的質疑。
霍震嶽發現自己回到了地球災變的最初時刻,他眼睜睜看著城市崩塌,親友在絕望中化為喪屍,而他卻無能為力。巨大的悔恨與無力感幾乎要將他的意誌碾碎。
“不!”霍震嶽怒吼,戰斧猛地劈砍,卻隻斬碎了幻象,那股悔恨卻如同附骨之疽,死死纏繞。
貞德則被拖入了信仰的煉獄。她看到了自己所守護的一切在“觀察者”的規則下化為齏粉,聖光凋零,祈禱聲化為哀嚎,她所堅信的正義與秩序,脆弱得不堪一擊。她的聖光護罩在動搖,內心的信仰基石在龜裂。
“貞德,守住心!”林夜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卻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
暴熊王更慘,他被扔進了力量的深淵。無儘的渴望驅使著他,他看到了自己擁有毀天滅地的力量,卻失去了所有在乎的同伴;他成為了最強的戰士,卻也是最孤獨的王。貪婪與空虛,兩種極致的情緒在他體內撕扯。
就連蘇芸,也被困在了一個由數據和邏輯構建的完美世界。在這裡,沒有意外,沒有死亡,一切都按照最優解運行。但這種絕對的理性與秩序,卻讓她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與……死寂。她所熱愛的一切,探索、發現、情感,都在這完美的邏輯牢籠中失去了意義。
這是“虛空織網者”的拷問:你們的“變數”,真的能抵禦宇宙最深沉的絕望與誘惑嗎?你們的“自由”,不過是建立在沙丘上的城堡,稍有不慎便會崩塌。
艦隊陷入了無聲的掙紮。
林夜懸浮在艦橋中央,他是風暴的中心,卻也是唯一的寧靜港灣。他同樣遭受著攻擊,但他的意識,早已在一次次的重生與殺戮中,淬煉成了一片混沌的深海。
幻象紛至遝來。他看到了末世中自己屍骨無存的結局,看到了因自己的選擇而犧牲的無辜者,看到了力量巔峰的自己最終被“觀察者”同化,淪為新的規則傀儡。
但他隻是平靜地看著這一切。
“我是誰?”他在心中發問。
“我是林夜。是末世的拾荒者,是華夏的龍首,是星海的叛逆者。”
“我從地獄歸來,不是為了逃避,而是為了審判。審判那些試圖定義我們的規則,審判那些剝奪我們自由的枷鎖!”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雜著無儘悲傷、憤怒、決絕與希望的意誌,從他身上爆發開來。這股意誌,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篝火,雖然微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真實。
“滾!”
林夜猛地睜開眼,一道混沌色的目光穿透了精神世界的壁壘,直視著那“虛空織網者”。
這股意誌,如同一滴滾燙的岩漿,落入了一片冰冷的邏輯之海。
“虛空織網者”的巨網猛地一顫。它感受到了,這不是一個被編造出來的、虛假的“變數”。這是一個從真實的絕望與痛苦中誕生,親手撕開命運枷鎖,將所有矛盾與悖論都化為己用,真正意義上的……“異數”!
它的考驗,被林夜以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強行“定義”了。
【外來者……你的‘存在’……充滿了矛盾與悖論……你……是‘錯誤’……】巨網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困惑。
“錯誤?”林夜笑了,笑聲在所有人的靈魂中回蕩,“不。我是‘可能性’。是你們這些遵循固定法則的編織者,永遠無法預測的……‘意外’。”
他伸出手,指向艦隊中的每一個人。
“他們,是我的同伴。我們曾一同在絕望中掙紮,一同在殺戮中成長。我們有要守護的家園,有要複仇的仇敵,有要探尋的真理。我們的‘變數’,不是虛無縹緲的概念,而是刻在骨子裡的執念!”
“我們不是來請求進入熔爐的,我們是來告訴你們,你們的時代結束了。這片混沌,不應隻孕育出你們這些冰冷的守護者,它更應該孕育出……打破一切規則的生命!”
“我們,就是你們等待了億萬年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