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意誌，化作了一聲響徹多元宇宙的咆哮。
【給我……破！】
這不是能量的轟鳴，而是概念的撕裂。他主動將自己化作了那顆投向平靜湖麵的、最不穩定的石子。混沌星核中蘊含的、無儘的可能性，被他毫無保留地引爆，順著蘇芸計算的那個精確節點，悍然注入了這片被“觀察者”用規則強行定義的、死寂的星域。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
發生的，是更加恐怖的事情。
那片凝固的、被“存在性壓製”規則籠罩的空間，如同一個被戳破了的氣泡，開始劇烈地、不可逆轉地“沸騰”。
時間，不再是線性的流淌，而是在這一刻分叉、纏繞、逆行。星光開始瘋狂地閃爍、明滅，仿佛整個宇宙的燈光都在這一刻集體故障。空間不再穩定，一道道漆黑的裂隙憑空出現，又迅速愈合，如同宇宙這張巨網上，被撕開了無數個細小的傷口。
“呃啊啊啊啊——！”
艦橋內，所有人發出了痛苦的呻吟。這比直接的物理攻擊要致命得多。他們的身體、精神、乃至存在的根基，都在被這股狂暴的“可能性”餘波撕扯、重組。霍震嶽身上的龍鱗戰甲寸寸龜裂，暴熊王的肌肉在不受控製地蠕動、膨脹，貞德的聖光護盾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而痛苦的頂點，是林夜。
作為這股力量的源頭，他正在承受著難以想象的反噬。混沌星核在瘋狂地吞噬、解析、再吞噬，他的意識被撕扯成了億萬片，每一片都沉浸在一種既真實又虛幻的、混亂的“真實”之中。他同時看到了星靈族母星的輝煌與覆滅，看到了荒牙族撕裂星空的暴虐與孤獨，看到了地球聯邦在末日下最後的悲鳴，也看到了……那片被標記為α的、生命搖籃的朦朧景象。
在這些景象的中心，他看到了“觀察者”。
那並非一個具體的形象，而是一種意誌，一種彌漫在所有時間與空間之上的、冰冷而龐大的……注視。此刻，這股注視之中，第一次出現了清晰的、名為“憤怒”的情緒。
它在咆哮。
不是聲音，而是一種法則層麵的、對秩序被褻瀆的、極致的憎惡。
“嗡——！”
一道無法用感官捕捉的意誌波紋，掃過了“叛逆者艦隊”。
這道波紋，並非攻擊，而是一種……裁定。
“判定：極度危險變量。啟動最終清除協議。執行……格式化。”
冰冷，不帶任何感情的意誌，直接烙印在每一個人的靈魂深處。
這不是武力消滅，而是從概念層麵，將他們從“存在”的名單中徹底抹去，如同刪除一段冗餘的代碼。
死亡的陰影，前所未有地濃鬱。
“不……”貞德的眼神開始渙散，聖劍從她無力的手中滑落，“我……不想……被格式化……”
“貞德！”霍震嶽想去抓住她，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不聽使喚。
就在這萬念俱灰的瞬間，林夜的咆哮，從混沌的深淵中，艱難地、卻又無比堅定地響了起來。
“我說了……”
“我們是……雜草！”
“是……雜草，就該……燒不儘，吹又生！”
隨著他這句仿佛用儘生命最後的意誌發出的呐喊，他胸口的混沌星核，猛地爆發出了一圈前所未有的、深邃到極致的黑色光環。
這光環，不蘊含任何能量，不遵循任何物理法則。它所過之處，那道裁定他們“格式化”的意誌波紋，如同遇到了克星的黑煙，被強行扭曲、驅散！
林夜的意識，在這一刻，與那枚被他緊握在手中的“火種密鑰”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鳴。
他“看”到了。
在那枚密鑰的指引下，他看到了星圖上那片標記為γ的、混亂的文明斷層帶。他看到了星靈族和荒牙族的身影。但他看到的，不隻是戰爭。
他還看到了……夾縫。
在兩大文明血腥的廝殺與對峙的夾縫中，誕生了一種奇特的生命形態。它們沒有強大的科技，也沒有磅礴的魔法，更沒有荒牙族那種吞噬萬物的血脈。它們唯一擁有的，就是……適應力。
它們像病毒一樣，依附於兩大文明的戰場廢墟之上，以戰鬥的餘燼和死亡的能量為食，在秩序與混亂的邊界線上，頑強地、卑微地……生存著。
“觀察者”要清除的，是理性與情感這兩種“純粹”的極端。而這些在夾縫中求生的、最卑微的“鬣狗”，恰恰是它規則之下，最大的……“漏洞”。
“那就是……第三條道路！”林夜的意識在咆哮，“不是成為秩序的一部分，也不是成為混亂的一部分……而是……寄生在秩序的邊界上，啃食它的牆角！”
這個念頭，如同黑暗中的一點火星，點燃了他所有的鬥誌。
他不能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