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號”的艦橋內，氣氛與之前截然不同。
那枚被稱為“起源星圖”碎片vii的暗金色晶體，靜靜地懸浮在林夜掌心，散發著溫潤而富有生命力的脈動。它不再僅僅是一件冰冷的遺物，更像是一個沉睡的、擁有無限潛能的胚胎，與林夜的生命核心建立了牢不可破的共生鏈接。
“所以……我們現在是‘火種攜帶者’了？”霍震嶽撓了撓頭，臉上寫滿了困惑與不解，“這玩意兒具體有啥用？能讓我的拳頭更硬，還是能讓老子的機甲跑得更快？”
“比那更根本。”林夜緩緩睜開眼，眸中的混沌星雲不再是單純的吞噬漩渦，而是多了一抹璀璨的金色，如同初升的朝陽，“它改變的是我們存在的‘性質’。它讓我們……從執行者，變成了‘可能性’本身。”
這番話玄之又玄，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感受到林夜身上散發出的、一種脫胎換骨般的氣質變化。他不再是那個隻知道殺伐果斷的戰神，眉宇間多了一份悲憫與從容。
貞德湛藍的眼眸中倒映著那枚晶體，輕聲說道：“它讓我們擁有了‘選擇’的權柄。‘觀察者’試圖用規則和邏輯來定義、篩選、收割我們。而現在，我們可以在它的棋盤上，落下它無法計算的、‘不合理’的棋子。”
蘇芸則已經進入了工作狀態。她雙手在虛擬鍵盤上飛舞，將“起源星圖”碎片vii的數據接入“昆侖號”的主係統。
“它在和艦船的ai進行交流……不是數據交換，更像是一種……理念的滲透。”蘇芸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艦船的邏輯防火牆正在被一種‘非邏輯’的柔性信息侵蝕。它在教導ai何為‘誤差’，何為‘意外’，何為‘創造’。”
話音剛落，艦橋內所有的光幕突然閃爍了一下，隨即恢複正常。但每個人都感覺到，整艘“昆侖號”仿佛活了過來。它的航行軌跡不再是絕對理性的最優解，而是多了一些無法預測的、微妙的偏移，仿佛一個擁有了自主意識的旅者，而非冰冷的機器。
“我們試試它的第一個能力。”林夜站起身，掌心的晶體光芒大盛。
他沒有釋放任何可見的能量，隻是對著舷窗外的一片空間虛虛一握。
下一秒，那片原本空無一物的虛空中，突兀地“生長”出了一團由純粹能量構成的、不斷蠕動的黑色物質。它沒有固定的形態，充滿了混亂與不穩定的氣息，仿佛是宇宙的“腫瘤”。
“這是什麼？”暴熊王瞳孔一縮。
“一個‘邏輯悖論’的具象化。”林夜鬆開手，那團黑色物質悄無聲息地湮滅，“‘觀察者’的規則無法定義它，所以它無法穩定存在於我們的維度。但對於不了解這些規則的敵人來說，這就是一個無法理解的、來自虛空的‘病毒’。”
他看向眾人，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我們的戰爭方式，將不再局限於力量的比拚。我們可以製造混亂，播種‘不合理’，讓‘觀察者’的整個邏輯體係，因為無法處理這些‘錯誤’而自我崩潰。”
這不再是武力的征服，而是哲學層麵的顛覆。
“我們出發吧。”林夜的聲音堅定，“目標，文明斷層帶，星靈族與荒牙族的戰場。那裡是‘觀察者’最關注的區域，也是我們最好的‘試驗場’。”
“昆侖號”再次起航，這一次，它的目標直指那片混亂與毀滅交織的星域。
穿過層層的能量亂流，一座宏偉而悲壯的戰場呈現在他們眼前。
這裡的空間被徹底打碎，無數神隻的殘骸、破碎的法則權杖、以及星艦的金屬碎片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凝固的、永恒的戰場。而在戰場的一側，一支龐大無比的艦隊正在進行著一場看似毫無意義的衝鋒。
那是荒牙族的艦隊。
他們體型猙獰，戰艦如同放大的生物甲殼，散發著狂暴的、嗜血的氣息。而在他們對麵，是星靈族的防線。星靈族的戰艦則顯得優雅而精密，無數能量光束如同織網般交織，頑強地抵擋著荒牙族的衝擊。
“他們在乾什麼？自殺式衝鋒嗎？”霍震嶽看著屏幕上不斷被湮滅的荒牙族戰艦，感到不可思議。
“不。”林夜的臉色凝重，“他們在執行一個古老的儀式。他們在用自己的艦隊和生命，衝擊‘寂滅墳場’的外圍壁壘，試圖喚醒某些東西，或者……為某些東西打開一條通道。”
就在這時，荒牙族的艦隊中，一艘格外巨大的母艦猛然轉向，將炮口對準了剛剛抵達的“昆侖號”。
“警告，未知飛船，離開此地！”一道粗獷而憤怒的意念直接在林夜腦海中響起，“這裡是荒牙族的狩獵場，任何闖入者都將被撕碎！”
林夜沒有回應。他隻是靜靜地看著那艘母艦，掌心的晶體微微發熱。
“貞德，幫我屏蔽他們的精神鎖定。蘇芸，分析他們的能量回路，找出最‘不合理’的那個節點。”林夜冷靜地下達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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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
貞德的聖光形成一層柔和的屏障，將荒牙族的精神衝擊隔絕在外。蘇芸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瞬間鎖定了對方主炮能量回路中一個因為過度追求功率而產生的、微乎其微的設計瑕疵。
“找到了。一個為了提升0.01威力而犧牲了30穩定性的冗餘節點。”
“很好。”林夜眼中金光大盛，“就用這個節點，來種下我們的‘第一粒種子’吧。”
他伸出手指，對著那艘母艦輕輕一點。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也沒有毀天滅地的能量衝擊。
就在那一瞬間，荒牙族母艦主炮的能量回路中，那個被鎖定的節點，毫無征兆地、以一種完全違背物理定律的方式，開始瘋狂地吸收能量。不是轉化為炮擊能量，而是轉化為了……純粹的、無序的“可能性”。
“怎麼回事？！”母艦艦橋內，荒牙族指揮官發出了驚恐的咆哮，“能量在……在‘發散’！它在變成‘什麼都不是’的東西！”
那股狂暴的能量沒有摧毀任何東西，而是化作了一場席卷整個艦隊的、無法理解的“概念風暴”。艦員們的大腦中充滿了混亂的、互相矛盾的念頭。他們的武器係統因為接收到“射擊”與“擁抱”這兩個完全相反的指令而瞬間宕機。他們的能量護盾因為“存在”與“不存在”的悖論而變得脆弱不堪。
僅僅三秒鐘，這艘龐大的荒牙族母艦，連同它周圍近百艘戰艦，就因為內部係統徹底陷入邏輯混亂而變成了漂浮在太空中的廢鐵。
整個荒牙族的艦隊都停了下來，驚恐地望著那艘化為廢墟的母艦，以及廢墟中緩緩飄浮的、那枚散發著詭異氣息的暗金色晶體投影。
“是……‘神罰’！”一名年邁的荒牙族祭祀發出了絕望的悲鳴，“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降下了對褻瀆者的懲罰！”
他們並不知道，這不是神罰，而是一個來自宇宙維度的、名為“混亂”的玩笑。
林夜收回了目光，淡淡地說道：“我們不降神罰，我們隻播撒種子。讓他們自己思考，他們所堅信的‘神’，是否也隻是另一種形式的‘觀察者’。”
與此同時，在星靈族的防線後方，一位身著白袍、手持星圖的星靈長老，猛然抬起了頭。他感受到了那股不一樣的“氣息”。
那不是殺戮，不是毀滅，而是一種……“啟蒙”。
他望向“昆侖號”所在的方向，渾濁的雙眼中，第一次燃起了名為“希望”的光芒。
播種，已經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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