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擊艇像一顆被擊碎的石子,在狂暴的虛空能量亂流中瘋狂翻滾、顛簸。艇身各處不斷傳來金屬疲勞的刺耳呻吟,火花從破裂的管線中迸射,警報燈將昏暗的艙內映照得一片血紅。蘇芸和塔蘭尼斯死死抓住控製台,手指在虛擬按鍵上化作殘影,竭儘全力穩定著瀕臨解體的飛船。霍震嶽和艾洛斯長老依靠在艙壁旁,抓緊時間調息,處理身上新增的傷口,貞德的聖光則溫和地籠罩著眾人,減緩著虛空能量對身體的侵蝕,但她的臉色也同樣蒼白。
林夜半跪在艙室中央,右手緊緊握著那枚不斷散發出冰冷與乾擾波動的密鑰v——“深淵低語”。他閉著雙眼,眉頭緊鎖,意識正全力引導著體內三股力量混沌星力、“星淚”生命能量、密鑰v的虛無之力)達成一種極其脆弱的平衡,並嘗試更深層次地溝通這枚新獲得的密鑰。
密鑰v帶來的“深淵低語”依舊在他靈魂深處回蕩,那些關於終結與虛無的破碎信息如同冰冷的潮水,不斷衝擊著他的意誌防線。但與最初純粹的痛苦和混亂不同,在混沌星核的瘋狂吞噬與轉化下,林夜開始從中剝離出一些支離破碎、但可能有用的信息片段。
“……能量網絡……集群意識節點……貪婪……進化枷鎖……”
這些碎片化的詞語,結合之前密鑰vii提供的關於“觀察者”篩選機製的信息,以及“噬星者”那充滿饑餓感的意識,讓林夜心中漸漸浮現出一個模糊的猜想。
“噬星者”……這種恐怖的虛空生物,其存在模式,是否本身也是某種“篩選”下的產物?或者,它們本身就是“觀察者”用來“收割”極端文明的一種……工具?
就在這時,密鑰v似乎感應到了他深入的探究,其核心處那冰冷的虛無之力微微波動,與林夜體內的混沌星核產生了一次超越之前的深層共鳴。這一次,不再是信息的單向灌輸,而更像是一種……回應。
一幅極其模糊、扭曲的影像片段,如同信號不良的古老錄像,浮現在林夜的意識中:
那是一片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色彩怪誕的虛空,無數巨大的、類似“噬星者”但更加龐大、更加古老的陰影在其中沉浮。而在這些陰影的“源頭”或者說“核心”區域,隱約可見一個更加深邃、更加令人心悸的“空洞”,仿佛所有陰影的能量都彙流向那裡。影像中,還夾雜著一種強烈的被“注視”感,與鐵血星河帝國日誌中提到的“觀察者”痕跡極為相似,但更加……直接,更加冰冷。
影像一閃而逝,密鑰v恢複了沉寂,但那短暫的共鳴,卻讓林夜把握到了一絲關鍵!密鑰v的力量,不僅能乾擾“噬星者”的能量網絡,似乎……還能在一定程度上,感應到它們集群意識的薄弱點,甚至……追溯其某種本源聯係?
“塔蘭尼斯,掃描後方追蹤能量特征!重點分析其能量流動的彙聚點和周期性波動節點!”林夜猛地睜開眼,快速說道,同時將剛才從密鑰v共鳴中感受到的那絲關於能量節點和源頭的感覺,通過精神鏈接共享給了塔蘭尼斯。
塔蘭尼斯雖然不明所以,但對林夜的指令毫無遲疑。他立刻調整傳感器,結合林夜提供的模糊感應,進行深度掃描分析。幾分鐘後,他發出一聲驚呼:“有發現!追蹤我們的能量信號雖然龐大雜亂,但確實存在幾個相對集中的‘指揮節點’!而且,這些節點的能量波動,似乎與一種……一種更底層、更隱晦的空間脈動相關聯!那個源頭脈動的坐標……非常遙遠,但確實存在!”
“就是那裡!”林夜眼中精光一閃,“蘇芸,不要直線逃離,利用前麵的‘碎星雲’帶,進行不規則機動,重點規避塔蘭尼斯標記出的那幾個能量節點延伸出的探測波!我們要利用這片星雲迷障,甩掉它們!”
“碎星雲”是“深淵回廊”邊緣一片著名的危險區域,由無數破碎的星體殘骸、高密度塵埃和混亂的引力場構成,對傳感器和能量探測有著極強的乾擾作用。
“明白!”蘇芸立刻執行。受損的突擊艇發出一陣呻吟,艱難地改變方向,一頭紮入了前方那片五彩斑斕、卻危機四伏的碎星雲帶中。
如同石子投入渾濁的湖水,突擊艇的身影瞬間被密集的塵埃和能量亂流所吞沒。
後方,緊追不舍的“噬星者”大軍在星雲帶邊緣猛地停滯。那冰冷的主意識發出憤怒的咆哮,它能感覺到“聖餐”的氣息就在這片迷障之中,但星雲強烈的乾擾讓它無法精確定位,那幾個被標記出的“指揮節點”延伸出的感知觸須也在混亂的星雲環境中變得遲滯、扭曲。
“分散!搜索!挖地三尺也要把他們找出來!”主意識下達命令,龐大的掠食者群如同蝗蟲般分散開來,湧入碎星雲帶,開始進行拉網式搜索。
然而,這正中了林夜的下懷!
突擊艇在蘇芸精湛的操控下,如同一條滑溜的泥鰍,在巨大的星骸和塵埃雲團中穿梭。塔蘭尼斯則根據林夜提供的感應和實時掃描,不斷修正航線,精準地避開那些“指揮節點”能量波覆蓋的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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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就在突擊艇剛剛掠過一塊巨型星骸的陰影時,一隊數十隻掠食者恰好從另一側衝出,幾乎是擦著艇身飛過,卻因為星骸的阻擋和能量乾擾,未能第一時間發現他們。
又一次,突擊艇潛入一團散發著強烈電磁乾擾的離子雲中,暫時關閉了所有非必要係統,如同宇宙中的一塊浮冰。幾波掠食者從附近掠過,其生物雷達波掃過離子雲,隻得到一片混亂的回波。
這種與追兵近在咫尺卻又險之又險避開的刺激場麵,讓艇內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霍震嶽緊握戰斧,全身肌肉緊繃;貞德屏住呼吸,聖光收斂到極致;艾洛斯長老指尖晨曦之力縈繞,隨時準備發動致命一擊。
林夜則始終保持著與密鑰v的微弱共鳴,感受著周圍“噬星者”能量網絡的流動。他發現自己對密鑰v力量的掌控正在緩慢提升,那種乾擾波動不再像最初那樣難以控製,甚至能進行小範圍的精細操作。
機會來了!
當突擊艇再次借助一塊旋轉的星核碎片避開一波搜索後,林夜感知到右前方不遠處,有一個相對孤立的“指揮節點”,隻控製著大約二三十隻掠食者,正在一片相對空曠的塵埃帶中進行掃描。
“塔蘭尼斯,標記那個節點。蘇芸,悄悄靠過去,距離拉近到極限感知範圍邊緣。”林夜低聲道。
突擊艇悄無聲息地滑行,利用塵埃帶的掩護,緩緩靠近那個目標節點。透過舷窗,已經能隱約看到那隻體型稍大、能量波動更強的特殊掠食者,以及它周圍遊弋的護衛。
“龍首,你要做什麼?”霍震嶽感覺到林夜身上升騰起的危險氣息。
“測試一下,順便……收點利息。”林夜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他緩緩舉起左手,混沌星力在掌心凝聚,但這一次,他小心翼翼地引導著一縷密鑰v的虛無之力,如同細絲般纏繞在混沌能量外圍。
他瞄準了那個孤立節點的核心!
“寂滅指!”
咻!
一道凝練到極致、灰黑中纏繞著一絲詭異透明的能量射線,瞬間破開塵埃,以超越感知的速度,精準地射向那隻特殊掠食者!
那掠食者似乎察覺到了危機,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體表暗影能量暴漲試圖防禦!但蘊含著密鑰v虛無之力的“寂滅指”,仿佛天生克製它的防禦,輕易地穿透了能量層,直接命中了它的核心!
沒有爆炸,隻有一聲輕微如同氣泡破裂的“啵”聲。那隻特殊掠食者的身體猛地一僵,眼中的紅光瞬間熄滅,體表的暗影能量如同退潮般消散,整個軀體迅速變得灰敗、乾癟,最後化作一蓬細微的塵埃,飄散在虛空中。
而它周圍的那二十多隻普通掠食者,如同瞬間失去了信號連接的無人機,動作猛地僵住,陷入了徹底的混亂狀態,有的相互碰撞,有的在原地打轉,有的則漫無目的地向四周攻擊!
有效!而且效果出奇的好!密鑰v的力量,對於這種依靠節點控製的集群生物,簡直是天敵般的存在!
“漂亮!”霍震嶽忍不住低吼一聲,眼中閃過興奮的光芒。其他人也精神大振,看到了擺脫追兵的希望。
“走!不要戀戰!”林夜低喝道,雖然一擊奏效,但他也感到一陣輕微的眩暈,精細控製密鑰v的力量對心神消耗極大。
突擊艇趁機加速,迅速遠離這片區域。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林夜如法炮製,又找機會精準點殺了兩個相對孤立的小型節點。每一次成功,都讓一小片區域的掠食者陷入混亂,同時也讓後方那冰冷的主意識變得更加暴怒,但卻因為星雲迷障的乾擾和節點不斷被拔除,其追擊的效率和ordination協調性)明顯下降。
此消彼長之下,突擊艇終於逐漸擺脫了追兵的主要包圍圈,向著碎星雲帶的深處潛去。
然而,就在他們以為暫時安全,可以尋找地方修複飛船時,塔蘭尼斯麵前的深空掃描儀上,突然亮起了一個新的、極其強大的能量信號!這個信號並非來自後方的“噬星者”,而是從碎星雲帶的核心區域傳來,並且……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向他們靠近!
“警告!檢測到高能反應!能量等級……遠超‘噬星者’幼體!識彆……識彆失敗!未知生命體或……現象!”塔蘭尼斯的聲音帶著一絲驚駭。
舷窗之外,遠處那五彩斑斕的星雲塵埃深處,一片巨大的陰影,仿佛活物般,正緩緩舒展開來,散發出令人靈魂戰栗的威壓!
剛出狼窩,又入虎穴?這碎星雲帶的深處,竟然隱藏著比“噬星者”更加恐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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