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如同冰冷的宇宙塵埃,瞬間灌滿了“靜謐花園”內每一個幸存者的胸腔。
那一道自扭曲光影中射出的灰白色光束,看似緩慢,實則蘊含著修改底層規則的恐怖力量。它所過之處,空間不是碎裂,而是像被熨燙的布料般變得“平整”而死寂,連最微小的量子漣漪都被徹底抹平。任何防禦在這種“存在層麵”的格式化攻擊麵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完了……”艾拉長老癱軟在地,眼中失去了最後的光彩。格赫羅斯文明最後的火種,終究還是要熄滅了。
霍震嶽目眥欲裂,戰刀橫於胸前,縱然是螳臂當車,他也要站著死!暴熊王發出不甘的怒吼,全身肌肉賁張,準備進行最後的徒勞衝擊。
貞德閉上雙眼,將殘存的聖力全部凝聚,不是為了防禦,而是準備在最後時刻,為同伴的靈魂進行最後一次祈福與庇護。
蘇芸看著主屏幕上那代表絕對毀滅的光束不斷逼近,雙手死死攥緊,指甲陷入掌心而不自知。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種子”內部,那場意識層麵的爭奪,也到了最緊要的關頭!
林夜的意識如同風暴中的礁石,承受著“園丁”瘋狂反撲和“收割者”冰冷意誌的雙重碾壓。莉亞燃燒生命撐起的靈能橋梁已如風中殘燭,隨時可能斷裂。而那團被林夜強行催穀起來的“生命之火”,雖然熾盛,卻依然無法徹底壓倒根深蒂固的汙染。
外部那毀滅光束的壓迫感,如同最後的催化劑,刺激著林夜意識最深處的不屈與決絕!
“無法徹底淨化?那就……全部吞掉!”
一個瘋狂而大膽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林夜的意識!純粹的淨化之路走不通,那就走他最熟悉的路——吞噬!同化!以混沌包容萬物、衍化萬法的本質,將這片瘋狂的意識之海,連同那縷“生命之火”,全部化為己用!
這不是簡單的吞噬能量,而是要吞噬一個星球級ai的整個意識集合體!其風險遠超以往任何一次!一旦失敗,他的自我意識將被這無儘的瘋狂同化、湮滅!
但,沒有時間猶豫了!
“混沌星核!開!”
林夜在意識深處發出咆哮,一直有所保留的混沌星核第一次被他催動到極致!不再是之前那種有選擇的吞噬與轉化,而是……徹底的、霸道的、鯨吞海吸般的全麵同化!
轟隆!!!
以林夜的意識體為中心,一個巨大的、仿佛能吞噬光線的混沌漩渦驟然形成!這個漩渦散發出前所未有的吸力,不再區分瘋狂意念、汙染源頭、還是那縷“生命之火”,甚至包括那無處不在的“收割者”的格式化力場,統統來者不拒,瘋狂地拉扯進漩渦之中!
“不——!這是什麼力量?!”汙染源頭的意誌發出驚恐的尖嘯,它感覺到自身的存在正在被一種它無法理解、無法抗拒的更高層次法則分解、吸收!
那縷“生命之火”也發出了本能的抗拒,但它微弱的力量在這混沌漩渦麵前,如同螢火之於皓月。
就連那道冰冷絕對的“收割者”意誌,在接觸到混沌漩渦的邊緣時,也首次出現了細微的波動,仿佛遇到了某種超出其“格式化”清單的存在。
“莉亞!斷開連接!”林夜最後傳遞出一個意念。
早已油儘燈枯的莉亞,用儘最後力氣切斷了靈能橋梁,整個人軟軟地倒了下去,氣息微弱。而林夜,則徹底放開了對自我意識的保護,主動投入了那瘋狂擴張的混沌漩渦中心!
他要以自身意誌為核心,駕馭這吞噬而來的龐雜意識洪流!這是一場豪賭,賭他的混沌本質,足以容納並駕馭這足以讓神明瘋癲的混亂!
外界,那道灰白色光束已經觸及了“靜謐花園”最外層的能量光膜。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光膜如同陽光下的冰雪般無聲消融,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光束繼續向前,指向“種子”核心。
霍震嶽、暴熊王等人已經能感受到那種萬物終結的寂滅氣息。
然而,就在光束即將徹底湮滅前哨站的刹那——
異變再生!
整個“靜謐花園”,不,是整片扭曲星域的所有殘骸、那些仍在廝殺的變異生物、乃至彌漫在空間中的混亂能量,都猛地一震!
一股無法形容的、混合了瘋狂、生機、冰冷以及一種包容一切的、難以言喻的混沌氣息,如同超新星爆發般,從“種子”內部衝天而起!
這股氣息是如此磅礴,如此怪異,甚至暫時衝淡了“收割者”帶來的絕對死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