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跳躍的劇烈扭曲感驟然消失。
“綠源”和“探索者7號”脫離了超空間通道,出現在一片死寂的星域。
沒有預想中激烈的戰場,沒有震耳欲聾的爆炸,也沒有絕望的呼喊。
隻有……令人心悸的寂靜,以及彌漫在宇宙真空中的、濃得化不開的悲傷與毀滅氣息。
眼前,是一副破碎的世界畫卷。
曾經瑰麗的“艾爾之光”庇護所,此刻已淪為巨大的星際墳場。無數如同水晶雕琢而成的建築殘骸、斷裂的星光橋梁、破碎的浮空大陸,靜靜地懸浮在虛空中,表麵覆蓋著一層令人作嘔的、不斷蠕動著的暗紅色粘稠物質,那是深淵魔裔留下的汙染痕跡。一些殘骸上,還能看到已經失去光澤的、屬於星靈族的靈能符文,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曾經的輝煌與如今的慘狀。
更遠處,庇護所的核心區域,一個原本應該散發著純淨柔和光芒的“靈能之井”所在之處,此刻隻剩下一個巨大的、不斷散發出汙穢能量波動的黑洞,仿佛一顆潰爛的心臟。井口邊緣,依稀可見一些龐大無比的、布滿吸盤的暗紅色觸手殘肢,如同巨蟒的屍體般纏繞在那裡,顯示著這裡曾發生過何等慘烈的戰鬥。
沒有任何生命活動的跡象。
連最微弱的靈能波動都感知不到。
霍震嶽看著探測器上的一片死寂,拳頭緊緊握起,指節發白。儘管早有預料,但親眼目睹一個璀璨文明如此徹底地湮滅,依舊讓人心頭沉重。貞德閉上雙眼,雙手在胸前交握,低聲祈禱,聖潔的光芒似乎也驅不散此地的濃重死意。
“青帝”龐大的意念掃過整個廢墟,帶著深深的惋惜與憤怒:“我們來晚了……星靈族,恐怕已經……靈能之井被徹底汙染、吸乾,連最基本的靈子活性都消失了。深淵魔裔,果然是一群毀滅一切的蝗蟲。”
林夜屹立在“綠源”核心,麵無表情。他掌心的火種密鑰微微發熱,傳來的不再是明確的牽引,而是一種沉痛的共鳴,仿佛在為同胞的逝去而哀悼。他的目光如同最冰冷的探測器,一寸寸地掃過這片巨大的廢墟。
沒有憤怒的咆哮,沒有歇斯底裡的悲傷,隻有一種極致的冷靜,以及在這冷靜之下,洶湧澎湃、足以焚儘星辰的殺意。
“搜索整個廢墟。”林夜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重點檢查靈能之井殘骸、以及任何可能保存下來的核心建築內部。霍局長,分析汙染成分和殘留能量軌跡,確定深淵魔裔離開的方向和時間。貞德,嘗試用聖光淨化一小片區域,看能否發現被汙染掩蓋的信息。”
“是!”霍震嶽和貞德立刻領命行動。
“青帝”也操控“綠源”,釋放出無數細微的翠綠色生命孢子,如同螢火蟲般散入廢墟之中,進行生命層麵的探測。生命能量與深淵汙染天生對立,或許能發現一些儀器無法探測到的線索。
林夜本人,則一步踏出“綠源”,直接出現在那片最為慘烈的靈能之井廢墟上空。混沌氣息自行流轉,將試圖侵蝕過來的汙穢能量排斥在外。他懸浮在巨大的、如同傷疤般的井口上方,俯視著那深不見底、散發著惡意的黑暗。
他能感覺到,井底深處,殘留著一股極其強大、卻又充滿絕望與不甘的意念碎片,以及……一絲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但卻異常純淨堅韌的靈能波動!
“還有東西留下!”林夜眼中精光一閃,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毫不猶豫地衝入了那被汙染的黑洞之中!
“林夜!”貞德驚呼,想要跟上,卻被霍震嶽攔住。
“相信他!我們做好自己的事!”霍震嶽沉聲道,全力分析著探測器傳來的數據,“汙染濃度超高,魔裔離開時間不超過二十標準時……它們似乎走得很匆忙……等等!這是……空間跳躍的殘留波動痕跡?不止一股!除了深淵魔裔那令人作嘔的波動,還有一股……非常隱晦、但極其精密的空間波動痕跡?像是……某種高級傳送技術?”
就在霍震嶽有所發現的同時,潛入井底的林夜,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越往深處,深淵汙染越嚴重,粘稠的暗紅色能量幾乎化為實質,不斷衝擊著他的混沌護盾,發出滋滋的腐蝕聲。各種負麵情緒——絕望、恐懼、怨恨、瘋狂——如同潮水般試圖侵蝕他的心神。若非他意誌堅定如鐵,混沌星核又能吞噬轉化萬物,恐怕早已心神失守。
井底並非想象中的空曠,而是布滿了扭曲的、如同怪誕雕塑般的結晶結構,那是被汙染後異化的靈能結晶。在這些結晶的中央,林夜看到了震撼的一幕:
一具龐大無比的骸骨。
它通體如同最純淨的白水晶雕琢而成,即便已經失去了所有生機,依舊散發著一種神聖而優雅的氣息。它的形態類似天馬,但更加修長俊美,額頭上有一根螺旋狀的獨角,雖然已經斷裂,隻剩半截。這正是星靈族的守護聖獸——星耀獨角獸的遺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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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骸骨上布滿了恐怖的傷痕和腐蝕痕跡,可以想象它生前經曆了何等慘烈的戰鬥。最令人動容的是,它即便死去,依舊保持著一種護衛的姿態,將龐大的骨架蜷縮起來,似乎在守護著身下的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