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預想中的空間扭曲撕裂感,也沒有驚天動地的能量衝擊。探索者7號如同穿過一層粘稠而冰冷的液體薄膜,艦體輕微一震,周遭的景象已徹底改變。
死寂、黑暗的星骸墳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窒息的、充滿生物質感的詭異空間。
舷窗外,不再是璀璨或黑暗的星空,而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緩緩蠕動著的暗紅色“肉壁”。這些肉壁由無數粗大的、如同血管和神經束般的生物組織糾纏、盤繞而成,表麵覆蓋著一層濕滑粘稠的、散發著微弱磷光的菌毯。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混合了血腥、腐敗和某種奇異信息素的刺鼻氣味,即使隔著戰艦的維生係統,也似乎能直接鑽進每個人的鼻腔,勾起生理層麵的強烈不適。
空間廣闊得超乎想象,向上看不到頂,向下望不到底,左右兩側的“肉壁”也在極遠處沒入深邃的黑暗。探索者7號仿佛闖入了一個超巨型生物的體內,或者說,一個由活體組織構成的、無比龐大的地下洞穴係統。
“這裡……就是遺落方舟的內部?”霍震嶽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驚。眼前的景象,與他想象中的、屬於一個高度發達文明哪怕是墮落文明)的星艦內部截然不同,更像是一個怪物的巢穴,或者說,一個活著的、正在腐爛的巨獸屍骸。
“能量讀數混亂至極!生命信號……無法計數!從微生物級彆到……遠超戰艦體積的龐然大物,遍布整個探測範圍!”ai的警報聲帶著前所未有的急促,“檢測到高強度生物腐蝕性能量場!護盾正在被持續侵蝕!”
隻見探索者7號的能量護盾表麵,正與空氣中彌漫的暗紅色生物能量微粒發生劇烈的反應,發出細微的“滋滋”聲,護盾能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下降。
“啟動反生物腐蝕塗層,最大功率!”霍震嶽下令。戰艦表麵立刻覆蓋上一層銀白色的特殊塗層,暫時減緩了侵蝕,但能量消耗依舊驚人。
“導航係統失效!所有外部信號被屏蔽!我們……迷失方向了!”負責導航的龍牙隊員焦急地彙報。在這裡,傳統的星圖、坐標全都失去了意義。
林夜站在舷窗前,混沌感知全力展開,但反饋回來的信息更加令人心悸。他的感知觸須延伸出去,觸碰到的不是冰冷的金屬或岩石,而是無數微弱、混亂、充滿貪婪和毀滅欲望的生命意識!這些意識如同海洋中的浮遊生物,密密麻麻,充斥著他所能感知的每一寸空間!而在更遠處,則潛伏著一些更加龐大、更加深邃的黑暗意識,如同沉睡的掠食者。
“我們確實在方舟內部。”林夜的聲音低沉,“但這裡,已經被虛空力量從內到外徹底改造,變成了一個……活體的囚籠和孵化場。凱爾森發現的漏洞,或許是方舟原有結構的一個破損點,但現在,它成了這個怪物體表的一個……傷口,或者入口。”
他的目光掃過那些蠕動的肉壁和菌毯,能看到一些區域鑲嵌著尚未被完全吞噬的金屬結構,依稀能辨認出鐵血帝國冷峻的建築風格,但此刻都已覆蓋上了厚厚的生物組織,如同珊瑚附著在沉船上。
就在這時,下方那片深不見底的黑暗中,突然傳來了密集的、令人頭皮發麻的窸窣聲!仿佛有無數隻腳在菌毯上快速爬行!
“有東西上來了!數量極多!”貞德聖劍出鞘,聖潔的光芒在這片汙穢的空間中格外醒目,照亮了下方一小片區域。
隻見暗紅色的菌毯如同沸騰般翻滾起來,無數隻形態猙獰的生物如同潮水般湧上!它們大小不一,小的如獵犬,大的堪比小型機甲,外形千奇百怪,有的像放大了千百倍的昆蟲,有的如同剝了皮的畸形野獸,有的則完全是由血肉和扭曲骨骼隨意拚湊而成,但無一例外,都散發著濃鬱的虛空汙染氣息,眼中燃燒著嗜血的瘋狂紅光!
虛空蟲群!而且是經過方舟內部環境催化、變異得更加可怕的品種!
“開火!自由射擊!不能讓它們靠近艦體!”霍震嶽怒吼道,探索者7號的所有近防炮和導彈巢全力開火!
刹那間,熾熱的光束和爆炸的火光將戰艦下方映照得如同白晝!衝在最前麵的蟲群瞬間被成片地蒸發、撕裂!汙穢的血液和殘肢如同暴雨般落下,將菌毯染得更加暗紅。
然而,蟲群的數量實在太多了,仿佛無窮無儘!它們根本不在乎傷亡,踩著同伴的屍體,瘋狂地向上衝鋒!一些速度極快的飛行單位更是繞過火力網,直接撞擊在戰艦的護盾上,用利爪和酸液瘋狂攻擊!
戰艦劇烈震動起來,護盾能量飛速下跌!
“這樣下去不行!能量撐不住!”霍震嶽額頭見汗。
“我出去清理一片區域!貞德,你保護戰艦右翼,重點清除那些飛行單位!”林夜話音未落,人已化作一道灰色流光衝出艦橋。
他沒有選擇大範圍的混沌歸墟域,那樣消耗太大,而且在這充滿未知的活體囚籠中,過度展現實力可能引來更可怕的存在。他采用的是最直接、最高效的物理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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鏘!
灰撲撲的戮神槍出現在手中,槍身纏繞著凝練的混沌氣流。林夜如同虎入羊群,槍出如龍!每一槍刺出,都精準地點爆一隻蟲族的核心,混沌之氣順勢湧入,將其從內部徹底湮滅!他的身法詭異莫測,在密集的蟲潮中穿梭,所過之處,隻留下紛紛揚揚化為齏粉的蟲屍!
貞德則懸浮在戰艦右翼,聖光劍化作一道金色的光輪,任何試圖靠近的飛行蟲族,一旦觸及光輪,瞬間就被淨化為虛無。她的聖光對於這些虛空造物有著極強的克製作用。
兩人的高效殺戮,暫時遏製了蟲群的瘋狂攻勢,為戰艦贏得了喘息之機。霍震嶽趁機指揮戰艦向一側肉壁較為“平整”的區域靠攏,試圖尋找一個可以臨時固守的地點。
“左前方!那裡有一塊凸出的金屬平台!似乎是一個未被完全吞噬的觀測台或碼頭!”ai捕捉到了一個合適的落腳點。
探索者7號調整方向,一邊用炮火清理路徑,一邊艱難地向那個平台靠攏。平台大約有數個足球場大小,表麵覆蓋的菌毯較薄,還能看到下方帝國風格的金屬網格地板。幾座殘缺的炮塔和建築廢墟矗立在平台上,如同礁石。
戰艦緩緩降落在平台上,霍震嶽立刻下令:“以戰艦為核心,建立環形防禦陣地!龍牙小隊,占據製高點!蘇芸,嘗試連接平台上的任何可用接口,看看能否獲取內部結構圖!”
眾人迅速行動起i來。龍牙隊員依托廢墟建立火力點,貞德和林夜則一左一右,如同兩尊門神,牢牢扼守著平台邊緣,將不斷湧上的蟲潮阻擋在外。
蘇芸則帶著技術設備,快速衝向平台中央一個半埋在菌毯下的控製台。她清理掉粘稠的有機物,將數據線接入一個尚且完好的接口。
“有反應!是帝國的備用能源和數據庫!雖然損壞嚴重,但或許能提取到部分地圖……”蘇芸雙手飛快操作,屏幕上數據流飛速滾動。
林夜一邊揮槍掃滅一片撲上來的飛蟲,一邊將部分注意力投向蘇芸那邊。同時,他懷中的火種密鑰再次傳來微弱的悸動,這次指向的,並非是遠處的某個目標,而是……他們腳下的平台深處!
就在這時,蘇芸忽然發出一聲驚呼:“地圖提取到了部分!但是……平台下方……有巨大的能量反應!生命反應等級……超高!它被驚動了!”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話,整個平台猛地劇烈震動起來!平台邊緣的菌毯大片大片地脫落,露出下方並非堅實的土地,而是……一個深不見底的、由蠕動血肉構成的巨大腔體!一股令人靈魂戰栗的恐怖氣息,如同火山爆發般從腔體深處衝天而起!
緊接著,一隻巨大無比、覆蓋著厚重幾丁質甲殼、長滿了無數複眼的猙獰頭顱,緩緩從腔體中探了出來,鎖定了平台上的所有人!
真正的獵殺者,蘇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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