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龐大、不帶任何情緒的“觀察”感如同退潮般消失,留下主控室內一片死寂和劫後餘生的心悸。燈光雖然恢複,但能量讀數詭異的回升,以及那無法理解的十秒黑暗,都像沉重的巨石壓在每個人心頭。
“剛才……那到底是什麼?”一名龍牙隊員聲音乾澀,握著武器的手仍在微微顫抖。那種靈魂被徹底窺視的感覺,比麵對千軍萬馬更令人恐懼。
“是‘觀察者’嗎?它……它發現我們了,為什麼又離開了?”另一人接口,臉上滿是後怕。
霍震嶽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沉聲道:“不管那是什麼,我們現在還活著,就是最好的消息。抓緊時間修複艦體,清點物資!我們不能一直困在這堆廢鐵裡!”
他的話語將眾人從恐懼中拉回現實。是的,他們還活著,方舟雖然殘破,但核心區域尚且完好,必須利用這寶貴的喘息之機。
林夜沒有參與討論,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手中的火種密鑰上。那暗金色的晶體依舊散發著溫潤的光澤,內部光點流動的頻率,明確指向殘骸墳場的某個深處。剛才“觀察者”目光掃過時,密鑰的灼熱和共鳴感最為強烈,這絕非巧合。
“導航員7,集中所有可用的傳感器,掃描密鑰指示的方向,重點分析能量信號和結構特征。”林夜下令。
【指令確認……掃描中……環境乾擾依然嚴重……檢測到微弱但穩定的能量源信號,與火種密鑰共鳴頻率吻合度87……信號源位於……約三百公裡外,深度約一點五公裡……位於殘骸堆積層深處……結構分析顯示……存在非自然形成的規整空間可能性高達92……】導航員7的報告帶來了一絲希望。
三百公裡,在正常情況下對方舟而言瞬息可至,但現在方舟幾乎癱瘓,靠自身動力穿越這片由無數星艦殘骸構成的、結構極不穩定的墳場,無異於癡人說夢。更何況,誰也不知道這片死寂的墳場深處,是否隱藏著其他未知的危險。
“必須派人前去探查。”林夜做出了決定,“那裡可能是我們修複方舟,甚至了解這片區域真相的唯一線索。”
最終,一支精乾的探索小隊迅速組建。由林夜親自帶隊,貞德隨行提供聖光支援和淨化能力,霍震嶽率領一支十人編製的龍牙精銳負責護衛和探索作業,蘇芸則留在方舟,利用殘存的設備嘗試修複部分係統,並與探索隊保持遠程聯絡儘管信號可能極差)。暴熊王因在之前的戰鬥中受傷不輕,留守方舟,協助防禦。
沒有多餘的代步工具,探索小隊隻能依靠單兵動力甲和自身的實力,在巨大的殘骸之間艱難跋涉。
進入殘骸墳場的深處,眾人才更直觀地感受到這裡的詭異與宏大使人心悸。無數斷裂的艦體、扭曲的金屬、奇異的生物骨骸相互交織、擠壓,形成了一條條幽深而不規則的“峽穀”和“洞穴”。空氣中彌漫著金屬鏽蝕、塵埃和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時間凝固般的古老氣息。沒有風,沒有聲音,隻有他們行走時踩在金屬碎片上的輕微響動,在這極致的寂靜中被無限放大。
一些殘骸上還能看到清晰的徽記和文字,來自截然不同的文明,有些風格古樸厚重,有些則充滿了生物質感的詭異。它們無聲地訴說著往昔的輝煌與最終的寂滅。
“這些星艦……來自不同的時代,不同的星域,它們為什麼會聚集在這裡?是‘觀察者’把它們‘收集’來的嗎?”貞德輕聲問道,聖光在她周身形成一層柔和的光暈,驅散著周圍的陰冷和死寂。
“更像是一個……‘標本陳列室’。”林夜目光掃過一具尤其巨大的、類似節肢動物的外星生物骨骸,它的甲殼上布滿了被某種能量瞬間氣化的孔洞,“展示著失敗者和被‘篩選’掉的文明。”
火種密鑰的指引越來越清晰。三個小時後,小隊抵達了導航員7標注的信號源大致區域。這裡堆積的殘骸尤其密集,形成了一座巨大的“山丘”。
“信號源就在這下麵。”霍震嶽檢查著探測器,“我們需要找到入口。”
眾人分散開來,仔細搜尋。很快,一名龍牙隊員在“山丘”的底部發現了一個被幾塊巨大裝甲板半掩著的、邊緣極其規整的圓形洞口。洞口直徑約五米,內壁光滑,明顯是人工建造的通道,向下延伸,深不見底。
“就是這裡!”林夜手中的火種密鑰發出了明顯的嗡鳴,內部的暗金色光點如同受到召喚般活躍起來。
留下四名隊員在洞口警戒,林夜、貞德、霍震嶽帶著六名龍牙隊員,小心翼翼地進入通道。通道內沒有任何照明,但牆壁似乎能吸收並轉化他們動力甲發出的微光,散發出一種柔和的、仿佛月光般的輝光,足以視物。通道一路向下,傾斜角度不大,但極為漫長,走了將近半小時,前方才隱約看到出口。
走出通道的瞬間,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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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的儘頭,連接著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這空間的穹頂極高,由某種發光的晶體支撐,灑下清冷的光輝。而空間的中央,並非想象中的超級武器或能源核心,而是一座……城市?
不,更準確地說,是一座城市的“殘骸”或者說“模型”。無數微縮的、風格統一的銀白色建築廢墟遍布整個空間,這些建築雖然微小,但結構極其精巧,細節分明,甚至能看到街道、廣場和疑似能量管道的痕跡。整座微縮城市籠罩在一層淡藍色的、如同水波般的能量屏障中,屏障看似薄弱,卻給人一種堅不可摧的感覺。
而在城市的最中心,一座相對完好的、類似神廟或殿堂的微縮建築前,盤膝坐著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