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也納藝術史博物館的恢弘穹頂下,溫念初站在勃魯蓋爾的《巴彆塔》前,畫中人類妄圖觸及神明的野心與必然的傾覆,帶著一種驚心動魄的悲愴之美。然而,她的心思卻無法完全沉浸在這藝術瑰寶帶來的震撼裡。手機在口袋裡安靜著,沒有新的消息,這反而讓她更加牽掛——沈聿懷此刻一定在酒店房間裡,麵對著電腦屏幕上繁雜的數據和報告,與遠在蘇黎世的暗箭周旋。
她強迫自己按照原定計劃,走過一幅幅大師傑作,用專業攝影師的眼光記錄著構圖、色彩與光影,但腳步卻不自覺地加快,想要儘快結束參觀。她甚至沒有在博物館咖啡館多做停留,隻買了一個簡單的三明治和一杯黑咖啡,便匆匆返回酒店。
推開套房門,客廳裡隻亮著一盞落地燈,光線集中在沙發一隅。沈聿懷果然坐在那裡,筆記本電腦屏幕的光映亮了他專注而冷峻的側臉。他微蹙著眉,指尖在鍵盤上快速敲擊,旁邊還攤開著幾份打印出來的文件。聽到開門聲,他抬起頭,目光從冰冷的屏幕移向她,那層冰霜瞬間消融,染上些許不易察覺的柔和與……一絲疲憊。
“這麼快回來了?”他聲音有些微啞,顯然已經持續工作了不短的時間。
溫念初走到他身邊,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靠近,而是先將手中的紙袋和咖啡放在他麵前的茶幾上。“給你帶了點吃的。”她輕聲說,目光掃過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表格和文檔,“進展順利嗎?”
沈聿懷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屏幕,神色平靜:“在可控範圍內。大部分原始數據和票據都有電子存檔,霍夫曼教授的團隊也在同步協助整理他們負責部分的材料。”他頓了頓,看向她帶來的食物,“你呢?吃過了嗎?”
“我吃過了。”溫念初在他身邊的沙發扶手上坐下,沒有打擾他工作,隻是安靜地陪著他。她看到他手邊的水杯已經空了,便起身去為他續滿溫水。看到他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而略顯僵硬的肩膀,她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力道適中地按了上去。
沈聿懷的身體在她手指觸碰到肩膀的瞬間,幾不可查地微微一僵。並非排斥,而是一種……被這突如其來的、帶著撫慰意味的觸碰所擊中的怔鬆。他敲擊鍵盤的動作停了下來。
溫念初感覺到他肌肉的緊繃,以為他不適應,正想收回手,卻聽到他極低地說了一句:“……可以重點在斜方肌。”
他的聲音依舊帶著工作時的冷靜,卻是一種默許,甚至是指引。溫念初的心輕輕落下,指尖依言移動到他頸後和肩膀連接的那片區域,用自己知道的不多的一些緩解疲勞的手法,輕輕地按壓著。她能感覺到他緊繃的肌肉在她的力道下,一點點鬆弛下來。
他沒有再說話,重新將注意力投回屏幕,但敲擊鍵盤的速度似乎放緩了些許,緊繃的下頜線也柔和了下來。客廳裡很安靜,隻有他工作的細微聲響,和她輕柔的按摩動作。落地燈昏黃的光暈籠罩著他們,像在暴風雨夜中,於方寸之間點亮的一盞溫暖孤燈,彼此依偎,共同抵禦著外界的寒意。
過了一會兒,沈聿懷處理完一個階段性文件,保存發送。他合上電腦,抬手覆蓋住她還在他肩上忙碌的手,輕輕拉下來,握在掌心。他的指尖有些涼,掌心卻帶著工作的餘溫。
“博物館怎麼樣?”他問,將她拉到身邊坐下,目光落在她臉上,帶著詢問,也帶著一絲想要從繁瑣事務中暫時抽離的放鬆。
溫念初靠在他身邊,開始講述今天的見聞,刻意略去了自己心不在焉的部分,隻挑那些有趣的細節和震撼她的作品分享給他。她講到《巴彆塔》的隱喻,講到倫勃朗光影的神奇,語氣輕快,試圖驅散他眉宇間那抹揮之不去的沉鬱。
沈聿懷安靜地聽著,偶爾就某個藝術史上的技術或流派發表一句精辟的見解。他的手臂自然地環著她的肩膀,讓她可以舒適地靠著自己。聽著她鮮活的聲音,感受著她就在身邊的體溫,那些因遠程處理麻煩而產生的煩躁與冰冷,似乎真的被一點點驅散了。
“其實,”溫念初講完,忽然想起什麼,從隨身包裡拿出平板電腦,調出今天拍攝的幾張博物館內部結構的照片,指著那些宏偉的廊柱和精巧的拱頂,“我在看這些的時候,忽然想到,或許我的展覽也可以借鑒這種‘殿堂式’的沉浸感,用燈光和結構,把觀眾‘包裹’進來,而不是僅僅讓他們‘觀看’。”
她將自己的靈感與他的困境聯係在一起,用一種不著痕跡的方式,告訴他,她也在思考,在努力,他們依然在各自的軌道上並行,並且彼此滋養。
沈聿懷看著她平板上的照片,又看看她亮著光的眼睛,眼底深處掠過一絲真正的笑意與讚賞。“很好的想法。”他肯定道,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她的肩頭,“視覺空間的壓迫感與引導性,確實可以強化情感傳遞。”
夜漸深,維也納在窗外沉睡。風雨似乎被暫時關在了門外。
他們一個暫停了征戰,一個結束了遊曆,在這盞孤燈下,靠著彼此的體溫和無聲的懂得,汲取著繼續前行的力量。
暗夜秉燭,照見的不僅是工作的繁瑣,更是風雨同擔、毫無保留的真心。
下一集預告:
審計危機能否如期解決?維也納之旅的最後時光,兩人如何平衡工作與難得的異國相處?返回蘇黎世後,等待他們的將是國內展覽的緊張籌備,第二階段的故事即將走向最終高潮。敬請期待第161集:《第161集:歸期在望,雲開霧散見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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