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淨的藍莓盛在透明的琉璃碗裡，像一顆顆飽滿的深藍色寶石，散發著清甜的果香。這香氣在廚房溫暖的光線下彌漫開來，與兩人之間無聲流淌的曖昧氣息交織，將空氣都染上了微醺的濃度。
沈聿懷將碗遞給溫念初，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觸碰到微涼的碗壁，也仿佛間接觸碰到了她投注過來的、帶著探尋與歡喜的目光。那目光像帶著細小的鉤子，牢牢鉤住了他試圖後撤的心神。
他應該立刻轉身，回到書房，用工作築起防線。
但他的腳像被釘在了原地。
溫念初接過碗，指尖與他剛才觸碰的地方僅有毫厘之距。她能感覺到琉璃碗上殘留著他掌心的微末溫度，這讓她心跳如擂鼓。她抬起頭，勇敢地迎上他深邃的眼眸，那裡翻湧著她看不太分明，卻足以讓她臉頰發燙的情緒。
“謝謝。”她的聲音比平時輕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音。
沈聿懷喉結滾動了一下。他想說“不客氣”，或者更符合他醫生身份的“補充維生素有益於神經穩定”，但話語在喉嚨裡打了個轉，最終隻化作一個幾不可聞的“嗯”。
太近了。
不僅僅是物理距離，更是心理上的靠近。他感覺自己構築了二十多年的理性堡壘，正在她清澈的目光和這滿室果香中，搖搖欲墜。
就在這時，溫念初做了一個大膽的舉動。她用指尖拈起一顆最大的藍莓，沒有自己吃，而是微微向前，遞向沈聿懷。
“你……要嘗嘗嗎？”她問，眼神裡帶著純粹的分享欲，以及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意識到的、想要親近的渴望。
這個動作，完全越過了“互助治療”的安全界線。
沈聿懷的呼吸驟然一窒。
他看著那顆遞到眼前的藍莓，看著她微微泛著粉色的指尖，大腦有瞬間的空白。巨大的排斥感與一種更強烈的、名為“渴望”的情緒猛烈衝撞。
他應該拒絕。嚴厲地，或者至少是堅定地。
可當他抬起眼，對上她那雙帶著一點點期待、一點點忐忑，卻依舊亮得驚人的眼睛時，所有拒絕的話語都卡在了喉嚨裡。
他看到了她小心翼翼的勇敢。
也看到了自己內心同樣蠢蠢欲動的破冰欲望。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廚房裡安靜得能聽到冰箱低沉的運行聲，以及彼此逐漸清晰的呼吸。
沈聿懷垂在身側的手，指節緩緩收緊。他像是在進行一場極其艱難的內部戰爭，額角甚至滲出了細微的冷汗。
溫念初舉著藍莓的手臂開始微微發酸，心也一點點沉下去。她是不是……太冒失了？他終究是無法接受這樣的靠近嗎？
就在她眼底的光彩即將黯淡，準備收回手的那一刻——
沈聿懷動了。
他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近乎僵硬的遲疑，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他沒有去接那顆藍莓，而是就著她的手，微微低下頭，張開薄唇，極其快速地、幾乎可以說是囫圇地，將那顆藍莓含入了口中。
！！！
指尖與他微涼柔軟的唇瓣發生了極其短暫、卻清晰無比的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