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立現代藝術館的展覽開幕進入最後七天的倒計時，蘇黎世公寓裡的空氣仿佛也沾染了那份臨近終點的、混合著極致疲憊與興奮期待的緊繃感。溫念初進入了真正意義上的“衝刺”狀態，與國內的溝通頻率達到了頂峰，時差被徹底無視，常常是蘇黎世的深夜，她還在與北京的團隊核對物流信息、確認宣傳物料細節，聲音因缺乏睡眠而帶著沙啞，眼神卻亮得驚人。
沈聿懷的新項目合作也已正式啟動，與麻省總院團隊的跨時區協作讓他同樣忙碌。然而，他將自己的節奏調整得如同精密的瑞士鐘表，高效處理工作的同時，將更多的“碎片化”注意力，如同無聲的春雨般，細致地灑落在溫念初周身。
他不再需要刻意去規劃“練習”，因為關懷與親密早已融入了每一寸共享的時空。他會在她連續視頻會議幾個小時、揉著太陽穴露出疲態時，默不作聲地起身，將一杯溫度和糖分都恰到好處的蜂蜜水遞到她手邊，同時指尖極輕地在她緊繃的太陽穴上按壓幾下。動作快而自然，仿佛隻是路過順便完成的一個小動作，卻總能精準地緩解她的不適。
溫念初則會在自己短暫休息的間隙，留意到他書桌上那杯早已涼透的咖啡，便會自然地走過去，端起杯子，為他重新換上一杯熱的。有時，她會順手將他看得過於專注而微微滑落的眼鏡，輕輕地向上推一下。沈聿懷通常隻會從屏幕前略抬眼簾，看她一眼，那眼神深邃，帶著無需言說的接納與暖意。
這天淩晨三點，溫念初終於結束了與展館技術團隊的最後一輪燈光程序調試確認。她幾乎是癱倒在沙發上，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沈聿懷從書房走出來，他顯然也還未休息。他沒有說話，隻是走到沙發邊，俯身，手臂穿過她的膝彎和後背，微微一用力，便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溫念初低低驚呼一聲，下意識地環住他的脖頸。“我……我自己能走。”她小聲說，臉頰貼著他胸膛柔軟的衣料，能聽到裡麵沉穩有力的心跳。
沈聿懷低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幽深。“省力。”他吐出兩個字，語氣不容置疑，抱著她穩步走向臥室。
他的懷抱穩定而溫暖，曾經需要克服巨大心理障礙才能做出的舉動，如今已成了下意識的、充滿占有欲和嗬護意味的本能。溫念初在他懷裡放鬆下來，將臉埋得更深，汲取著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氣息。被他這樣抱著，走向臥室，感覺所有透支的精力都在一點點回流。
將她輕輕放在床上，蓋好被子，沈聿懷卻沒有立刻離開。他在床邊坐下，伸出手，不是關燈，而是將她散落在臉頰上的幾縷頭發輕輕撥開，指腹不經意地擦過她的耳廓。
“所有核心環節都已確認無誤，”他開口，聲音在寂靜的淩晨格外低沉，“接下來是執行層麵，團隊足夠專業，你可以適當放鬆。”
他不是在詢問，而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用一種冷靜的方式告訴她——最艱難的部分已經過去，她可以，也應該允許自己喘息。
溫念初在黑暗中看著他模糊的輪廓，心裡那根緊繃了許久的弦，終於“嗡”地一聲鬆弛下來。一股巨大的、混合著疲憊與安心的酸澀感湧上鼻腔。她伸出手，在被子下摸索到他的手，緊緊握住。
“嗯。”她應了一聲，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我知道。”
沈聿懷反手握緊她，指尖在她手背上輕輕摩挲了幾下，像是一種無言的安撫。“睡吧。”他說，然後俯身，在黑暗中準確無誤地找到她的額頭，印下一個乾燥而溫暖的晚安吻。
這個吻，不帶任何情欲，隻有全然的珍視與守護。做完這一切，他才起身，輕輕帶上臥室的門，將寧靜還給她。
溫念初在彌漫著他氣息的床上，蜷縮起來，心中被一種難以言喻的飽脹感填滿。那不是轟轟烈烈的激情，而是在極致疲憊的深夜裡，一份恰到好處的懷抱、一句切中要害的肯定、一個落在額頭的輕吻所交織成的、細密而堅韌的溫柔網，將她妥帖地承接住。
第二天早上，溫念初是被生物鐘自然喚醒的。雖然隻睡了短短幾個小時，精神卻奇異地恢複了七八分。她走出臥室，發現沈聿懷已經坐在餐桌旁，晨光中，他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衫，正在看平板電腦上的新聞，手邊放著一杯咖啡。
餐桌上，擺著簡單的早餐：烤得恰到好處的吐司，溏心煎蛋，還有一小碟她最近莫名想念的、蘇黎世本地一家老牌甜品店的樹莓果醬。
他沒有問她睡得好不好，也沒有提及淩晨的對話，隻是在她坐下時，將那份樹莓果醬往她手邊推了推，然後將自己麵前那杯還沒動過的、溫度正好的牛奶，換走了她手邊那杯可能稍涼了一些的。
一切儘在不言中。
溫念初看著他的側臉，看著他被晨光勾勒出的柔和線條，心底那片名為幸福的湖泊，漾開圈圈漣漪。他們之間，早已不需要刻意的“練習”來證明什麼，也不需要過多的言語來確認什麼。在共同奔赴目標的路上，那些流淌在晨昏交替間的、無聲的懂得與熨帖，早已將彼此的靈魂緊密地編織在一起，釀出了世間最醇厚甘甜的蜜。
晨光熨帖，默契無言。
愛至深處，便是將這驚心動魄的救贖與靠近，化為了尋常日子裡，最不動聲色卻又無處不在的守護與懂得。
下一集預告：
展覽開幕進入最後48小時，溫念初即將啟程回國。分離在即，這次短暫的分彆與以往有何不同？沈聿懷會陪同前往嗎？第二階段最終章的序幕，在極度默契與甜蜜中，即將拉開。敬請期待第164集：《第164集：展翼前夕，燈火可待歸期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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