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辦的氣氛，因為那次錄音筆事件，變得極其微妙。
顧夜琛依舊是那個說一不二、氣場迫人的總裁，但至少在麵對林薇時，他那些帶有明顯人格貶低和侮辱性的言辭，明顯收斂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的審視，以及一種被挑戰權威後，愈發冰冷的隔閡。
林薇樂得清靜，她按部就班地處理著本職工作，效率極高，界限分明。下班時間一到，除非有真正緊急且職責範圍內的事務，否則她絕不多停留一分鐘。這讓習慣了秘書24小時待命的顧夜琛，感到另一種層麵的不適。
這天下午，林薇正在整理一份會議紀要，內線電話響了。是顧夜琛。
“林薇，今晚七點，米其林三星餐廳‘雲境’，我訂了位置。”他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聽不出什麼情緒，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關於你最近的……表現，以及未來的職業發展，我想和你單獨聊聊。”
來了。
林薇心中冷笑。硬的不行，開始來軟的了？打著“職業發展”的旗號進行情感綁架和私下操控，也是職場pua的經典戲碼之一。原主恐怕會為此受寵若驚，忐忑不安，最終在那種精心營造的氛圍下，被一步步攻破心理防線。
可惜，她不是原主。
“顧總，”林薇語氣平和，公事公辦，“關於我的工作表現，您可以在工作時間，在辦公室進行正式溝通和指導。如果是職業發展問題，按照公司流程，也可以預約hrbp進行訪談。我個人認為，下班後的私人時間，並不適合討論公事。”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顧夜琛的聲音沉了下來，帶著一絲隱忍的不悅：“林薇，這不是普通的上下級談話。我認為，我們需要一個更放鬆的環境，進行更深入的溝通。這也是為了你能更好地在顧氏發展。”
看，開始混淆公私界限，強調“特殊性”了。
“感謝顧總的‘特殊’安排。”林薇的聲音依舊沒什麼波瀾，“但我認為，清晰的角色定位和邊界感，是高效合作的基礎。總裁與秘書在高級餐廳‘深入溝通’，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也可能影響管理決策的客觀性。這對您和我的職業聲譽都無益。”
顧夜琛似乎被她的“油鹽不進”噎住了，語氣帶上了一絲煩躁：“你是在拒絕我？”
“不，我是在維護專業的工作關係，並保護我的私人時間。”林薇冷靜地回答，“根據《勞動法》相關規定，勞動者有權拒絕用人單位未經協商一致的單方麵加班安排，包括非工作時間的商務應酬，尤其是可能涉及情感綁架或模糊工作邊界的要求。”
她再次精準地戳破了他的意圖。
“情感綁架？”顧夜琛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怒意，“林薇，你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林薇放在桌上的私人手機屏幕亮了一下，一條新短信跳了出來。發信人是一個陌生號碼，內容卻讓她目光微凝：
【林薇小姐你好，我是沈哲。昨日商界論壇上，關於智能家居市場格局的見解令人印象深刻。不知是否有榮幸邀您一敘，探討行業未來？盼複。】
沈哲？顧夜琛的那個競爭對手？動作真快。
林薇心思電轉，一個念頭瞬間形成。她並沒有立刻回複短信，而是對著話筒另一端的顧夜琛，用一種略帶遺憾實則毫無誠意的語氣說道：
“抱歉，顧總。另外，我下班後的私人時間已有安排，並且，”她微微停頓，仿佛在斟酌用詞，實則給予致命一擊，“我的時間，很貴。如果您確實有重要公事急需在非工作時間溝通，按照市場慣例，可能需要考慮支付相應的谘詢費。當然，我個人不建議您這麼做，效率太低。”
“……”
電話那頭，是長達十幾秒的死寂。顧夜琛幾乎能聽到自己血液衝上頭頂的聲音。
她很貴？谘詢費？
她把他當成什麼了？！又把她自己當成什麼了？！！
前所未有的羞辱感和一種難以言喻的，類似於所有物被覬覦的暴怒瞬間席卷了他。他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那副冷靜到近乎嘲諷的表情。
“好，很好。”顧夜琛幾乎是咬著牙，從齒縫裡擠出這幾個字，然後猛地摔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