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梅香這個月的月事還沒來。
上次是什麼時候來的?方梅香媽回憶著。
栽紅薯秧的時候,那是穀雨。
民間傳穀雨栽上紅薯秧,一棵能收一大筐。
村裡人都會在這個時候去栽紅薯秧。
過幾天就是端午,推遲了半個月還沒來。
“梅香,”她聲音有點發緊,“你身上那事,這個月沒來?”
方梅香沒抬頭,辮梢在指尖鬆了又繞,耳尖悄悄紅了。
方梅香媽的心“咯噔”一下提了起來。
她往前挪了半步,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女兒平平的肚子上,喉嚨乾的發疼,“有沒有人……脫過你褲子?”
梅香眼皮垂得更低,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淺影,忽然往門外瞟了眼,嘴角抿出個羞答答的笑,像偷吃到糖的孩子。
這笑像根針,猛地紮進方梅香媽心裡,她抓緊衣角,布料被攥得發皺,呼吸也加重了。
“是誰?”她盯著方梅香問。
方梅香往邊上傾了傾,肩膀抵著牆邊,咬著嘴唇拚命地搖頭。
會是誰?
方梅香媽把周邊能想到的男人名字都問了,不管說誰的名字,方梅香都是搖頭。
是她不肯認,還是說的這些人都不是?
還能是誰?
有沒有可能是他?方梅香媽想起個人,方樹根。
方樹根娶過一個老婆,因為不會生孩子離了。
他家裡急著抱孫子,去年就托人來問過方梅香家。
方樹根的媽村裡人都知道,不是個善茬,方樹根的第一個老婆就被他媽打的躺了好幾月。
方梅香媽當然不會讓女兒到他家去。
會不會是說不成,他就,背後來陰的。
“是不是方樹根?”她又問,聲音都帶了顫。
方梅香還是搖頭。
方梅香媽無奈地看了一眼方梅香,心裡像塞了團濕柴,又悶又堵。
方梅香爸扛著鋤頭從地裡回來,褲腳沾了半截泥。
方梅香爸一早起來先去田裡乾活,方梅香媽在家做早飯。
方梅香媽悄悄過去“吱呀”一聲把門關起來。
“大白天關什麼門?”
“她爸,梅香可能,可能是?”方梅香媽話到嘴邊又卡了殼。
“可能是什麼?”
方梅香爸邊把鋤頭從肩上拿下邊問。
“可能有了?”方梅香媽聲音壓的極低,像怕被風吹走似的。
“什麼?”方梅香爸握著鋤柄的手猛地一緊,整個人都僵在那兒。
“都過了半個月她身上那個還沒來。”
方梅香爸繃著肩膀和臉。
“先確定是不是?你帶她去查一下。”
“我剛才問她,看她樣子,猜是有人……碰過她。”方梅香媽聲音發飄,手搓著褲口袋兩邊,“剛才我想來想去,就是我們都去田裡的時候她一個人在家的,會不會是這個時候……?”
方梅香爸沒說話,喉結上下滾了滾,把鋤頭往牆根一靠,鋤刃在暗處閃著冷光。
“把梅麗喊來,一起去田裡。”經過一番思忖之後方梅香爸說道。
“她爸,還想著乾活,現在這怎麼辦?我問梅香她就搖頭什麼都問不出。”
“聽我安排。”方梅香爸的聲音硬邦邦的。
“哦!”方梅香媽像踩在沒實底的棉花上,心中有惑,還是照辦,去喊二女兒方梅麗。
吃過早飯,方梅香爸媽,方梅麗三人收拾起農具準備去田裡。
“她爸,梅香?”方梅香媽看著坐在一邊的方梅香。
“讓她在家,我們都去田裡。”
“還是傻子好,不用乾活。”方梅麗嘟囔著。
她家三姐妹,小妹方梅好還在讀書住校。
隻能是方梅麗在家和爸媽一起去田裡乾活。
三人扛著農具去田裡。
經過村口,總有幾個遊手好閒之人在小店旁吹牛侃大山。
方梅麗經過村口時總會加快腳步。
在田裡乾了大約半小時多的活,方梅香爸叫她媽去一趟家裡。
方梅香媽瞬間明白了她爸的用意。
“你們回去做什麼?我也要回去。”方梅麗也是少做一會兒活也好。
“你不要回去,東西都還在這裡。”
“我要說回家一趟,你們就會說我偷懶。”方梅麗不情願地彎下腰繼續乾活。
方梅香爸媽沒拿農具,空手往家裡走。
方梅香媽懷著忐忑的心情跟在她爸後麵。
“她爸,如果是真的,怎麼辦?”她跟上去在方梅香爸身旁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