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階上鋪著三塊裁剪好的隔音棉，淡灰色的，跟秦翡直播間的吸音棉是一個顏色。
是小陳上次多送的，他說“怕你不夠用，多帶了幾塊，鋪在台階上也能隔音”。
邊角還整整齊齊地包了邊，用的是淺灰色的布條，針腳很密，沒露出線頭。
小陳說“包邊不容易掉絮，也好看，不像沒包邊的那樣毛糙”，秦翡覺得有道理，就把它們鋪在了工作室門口的台階上。
怕張奶奶踩水泥台階硌腳——上次張奶奶走水泥台階，回來就說腳疼，說台階太硬，硌得骨頭疼。
秦翡記在心裡，回來就找剪刀，把隔音棉剪了，鋪在台階上。
秦翡扶著張奶奶的胳膊，指尖輕輕搭在她的袖子上，沒用力。
先蹭了蹭拐杖扶手的防滑膠，膠是黑色的，像橡膠一樣軟，確認沒起邊、沒粘灰，才放心。
“您慢點兒，彆著急。”秦翡的聲音輕輕的，在張奶奶耳邊說，怕彆人聽見。
讓張奶奶先邁下台階，自己才跟著邁，怕張奶奶摔著。
她自己也踩了踩隔音棉，腳掌在棉麵上碾了碾，感受著軟硬度。
抬頭問張奶奶：“軟和不？上次您說水泥台階硌腳，走多了腳疼。”
又補充：“小陳說這棉是航天級的，軟得很還結實，我就剪了幾塊鋪上，試試舒服不。”
“軟和！比上次那水泥台階舒服多了！”張奶奶的聲音帶著點驚喜，還有點放鬆，“踩上去像踩在棉花上，不硌腳，也不滑。”
她握著拐杖的手，指節因為之前緊張微微泛白，現在慢慢放鬆了點。
她還是第一次在鏡頭前演示，怕自己走不好，讓彆人笑話。
也怕摔著，畢竟年紀大了，摔一跤不是小事，得好幾天才能好。
可拐杖底部的輪子像長了眼睛，順著她的力道輕輕轉了個圈，沒卡一下，也沒晃一下。
輪子很靈活，像知道她想往哪走，不用費勁掰。
顯示屏上“當前坡度3°”的字樣閃了閃，淡綠色的光很溫和，不刺眼。
拐杖剛好托住她前傾的身子，沒讓她用勁，像有人在後麵輕輕扶著她。
她騰出一隻手，從口袋裡摸出塊疊得方方的帕子，帕子是藍白格子的，洗得有點發白。
是她用了五年的老帕子，邊角都有點磨毛了，但還很乾淨，沒一點汙漬。
擦了擦額頭的汗，汗不多，就幾滴，是剛才緊張出來的。
笑著說：“這玩意兒真省勁兒！以前用竹拐杖，走兩步就得歇，胳膊酸得抬不起來，像扛了塊石頭。”
她又走了兩步：“現在走這麼遠都不喘，胳膊也不疼，比竹拐杖好太多了，這錢花得值！”
突然，一條帶著“熱”字紅標的彈幕“砰”地跳出來，字體特彆大，幾乎占了半個屏幕。
紅標很顯眼，一看就是剛發的熱評，被很多人點讚了。
【我爺爺去年托人從國外買的智能拐杖，三萬二！】彈幕開頭就很驚人，數字特彆大。
後麵還跟著：【沉得跟塊實心磚似的，我一個二十歲的小夥子拎著都費勁，更彆說我爺爺了！上次爺爺出門，輪子卡了個小石子，直接摔了一跤，現在還不敢用！主播這個看著比那個靈十倍，還輕，張奶奶拿著都不費勁！】
張奶奶湊到屏幕前，眯著眼睛瞅了半天，老花鏡滑到了鼻尖上也沒管。
眼睛瞪得圓圓的，像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嘴巴也微微張著。
嘴裡念叨著：“三萬二？我的天爺！這得多少錢啊！”她伸出手指，在心裡算著，“按現在雞蛋五塊錢一斤算，三萬二能買六千四百斤雞蛋，夠我吃好幾年了！”
她又搖了搖頭：“這外國玩意兒也太貴了，還不結實，卡個石子就摔，不值當！還不如咱們這便宜的好用。”
秦翡蹲在旁邊，先把拐杖輕輕拿起來，怕張奶奶不小心碰倒了。
指尖順著拐杖輪軸轉了圈，輪軸很順滑，沒一點卡頓，像塗了潤滑油似的。
輕聲說：“太貴了，還不結實，輪子卡石子就摔，不行。”她的聲音很認真，帶著點不讚同，“老人摔一跤太危險了，骨折了就得躺好幾個月，遭罪。”
她又摸了摸輪子：“咱們這拐杖的輪子有防卡設計，小石子能自己彈出去，不會卡，走在路上放心。”
附和的彈幕像潮水似的湧上來，一條接一條，快得看不過來，屏幕都快被遮住了。
有說進口拐杖不好用的，有說自家老人用進口拐杖摔過的，還有說進口拐杖按鈕太多的。
秦翡挑了幾條念給張奶奶聽，聲音輕輕的，像在講彆人的故事：“這條說‘進口款按鈕密密麻麻，跟小螞蟻似的，我奶奶記了半個月，連開機鍵都按錯，最後還是不用了，換回了木頭拐杖’。”
念完，她抬頭問：“張奶奶，您記咱們這個按鈕用了多久？”
“就一遍！”張奶奶拍著拐杖扶手，聲音亮堂得很，像怕彆人聽不見，“就這一個圓按鈕，按一下就能走，按三下叫社區，多簡單！哪用記半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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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拍了下扶手：“我這記性都能記住，比記廣場舞的步子還容易，廣場舞還得記七八步，這個就一步，多方便！”
又一條彈幕跳出來，頭像旁標著“康複科護士”的藍色標識，一看就是專業人士，不是普通觀眾。
標識很顯眼，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身份。
【我們科裡的進口拐杖適配率才70！】彈幕開頭就說數據，很專業。
後麵跟著具體例子：【有個老爺子手勁兒小，圓柱形扶手握不住，總滑，走兩步就得換個手，胳膊都酸了；還有個老奶奶眼神不好，顯示屏上的字比螞蟻還小，根本看不清剩多少電，最後還是換回了木頭拐杖，說木頭的實在，不用看電。】
秦翡點點頭，很認同這個說法，她也覺得進口拐杖不實用。
伸出手，摸了摸拐杖扶手，扶手比普通拐杖的粗了一圈，剛好能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