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的台燈還亮著,暖黃色的光裹著秦翡,像給她披了層薄毯子,暖暖的。
光也裹著桌上的零件堆,每個零件都被照得清清楚楚,沒有一點陰影——這是她剛調的燈位,怕光線偏了,裝傳感器時看不準螺絲孔。
螺絲放在小鐵盒裡,按大小排得整整齊齊,大的在左邊,小的在右邊,不會混在一起,拿的時候一目了然。
傳感器擺成一排,每個上麵都貼了張小標簽,用馬克筆寫著“避障1”“避障2”,標簽邊角還剪了圓,怕刮手——這是她剛才跟觀眾打完招呼後,特意整理的,說“零件放整齊了,乾活才不慌”。
旁邊的白色抹布疊得方方正正,像塊小豆腐,是她擦零件用的。
怕手上的汗弄濕金屬,讓零件生鏽,每次碰零件前,她都會用抹布擦下手——剛才拿傳感器時,她就擦了兩次,連指尖的紋路裡都擦到了。
秦翡蹲在鏡頭前,膝蓋輕輕貼著地麵,沒敢用力壓,怕硌著。
手裡捏著黑色的避障傳感器,傳感器小小的,剛好能握在手心;另一隻手拿著無香型酒精棉,棉片薄薄的,裹在棉簽上。
“上次用帶香味的酒精棉,總覺得嗆得慌,跟小陳提了一嘴。”她小聲嘀咕,像在跟鏡頭後的觀眾聊天,也像在跟零件說話,“這次小陳直接送了一大包無香的,說‘用著舒服最重要,彆委屈自己’——他還說,這個傳感器的靈敏度能調,要是太敏感,就跟他說。”
她擦拐杖頂端的安裝位,連縫隙裡的灰都沒放過。
棉簽一點點往裡蹭,轉著圈擦,把每個角落都擦到,擦完還對著光看了看,確認沒有灰塵和指紋,才滿意地點點頭。
“要擦乾淨,你才不會不舒服,裝上去也穩,不會晃。”她對著傳感器小聲說,像在跟老朋友叮囑,語氣軟乎乎的,“剛才觀眾說,張奶奶走夜路怕撞著東西,你要是裝好了,就能提醒她了——就像小時候,我走夜路,爺爺牽著我的手提醒我‘小心石頭’一樣。”
她擰螺絲用的是小陳送的防滑螺絲刀,柄上裹了層軟膠,摸起來像握在棉花上,不硌手,也不會滑。
之前用普通螺絲刀總滑手,擰半天都擰不緊,手指還磨得疼,現在穩穩的,一下就能擰到位,省力多了——她擰完一顆,還對著鏡頭晃了晃螺絲刀:“你們看,這個螺絲刀不滑手,小陳想得真細。”
“你要好好待在這兒,彆掉下來。”她一邊擰螺絲,一邊跟傳感器小聲說話,眼睛盯著螺絲,怕擰歪,“以後你就是拐杖的‘眼睛’,要亮一點,看得遠一點——看到台階提醒張奶奶,讓她慢慢走,彆摔著;看到小石頭讓她繞著走,彆硌著腳;看到水坑彆讓她踩,她怕摔,摔了疼,老骨頭經不起摔。”
最後一顆螺絲擰完,她按下傳感器開關。
頂端的小燈閃了閃,先紅後綠,像在“醒過來”;“嘀”的一聲輕響,軟乎乎的,像春天小草蹭手心,不紮耳朵,聲音剛好。
秦翡笑了,指尖輕輕碰了碰小燈,像在跟它擊掌:“聲音剛好,不吵,張奶奶肯定喜歡,她怕大聲音,上次聽到鞭炮聲都捂耳朵了——剛才觀眾說,要是聲音大了,就調小點兒,現在這樣剛好。”
她從桌角拿了個空易拉罐——是昨天喝牛奶剩下的,她特意留著測試傳感器的靈敏度,沒舍得扔,刷乾淨放在桌角。
拿易拉罐時,她還跟鏡頭說:“這個罐子跟張奶奶家門口的石頭差不多大,要是能檢測到,出門就不怕撞著石頭了。”
把易拉罐放在拐杖前五厘米的地方,她輕輕推了推拐杖,讓它慢慢往前挪,動作輕得怕碰倒易拉罐。
快碰到易拉罐時,拐杖突然停了,沒再往前動;扶手的小顯示屏跳著“前方障礙物5”的綠色字樣,還輕輕震了下——震動力度是她跟陳硯舟調了五次才定的,剛好能讓老人感覺到,又不會麻手,怕老人手疼。
“看到了!”秦翡高興得拍了下手,像拿到糖的孩子,眼睛都亮了,蹲下來摸了摸傳感器,“真乖,沒偷懶,看得清清楚楚,沒漏掉障礙物——剛才觀眾要是沒睡,肯定也替張奶奶開心。”
她又笑了:“張奶奶明天試了肯定喜歡,以後出門就不怕撞著東西了,能自己慢慢走。”
手機輕輕響了聲,是陳硯舟發來的私信,沒有花哨的表情,全是實在的關心,沒有一點技術人的生硬:
【秦小姐,避障模塊試得怎麼樣?靈敏度夠不夠?要是覺得太靈敏比如風吹動樹葉誤報),或者太遲鈍,沒及時提醒,我讓技術部馬上調參數,不用等明天,現在就能弄;另外,冰箱裡有小陳放的全麥麵包,餓了就用微波爐溫30秒,彆吃涼的,你胃不好,吃涼的容易疼,彆熬壞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