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翡把最後一個尺寸“腳踝旋轉角度30度”標完。
用橡皮輕輕擦掉圖紙邊緣多餘的鉛筆印——橡皮是粉色的，是張奶奶上次給她的，說“女孩子用粉色好看”。
她又把紙角的褶皺一點點撫平，指尖蹭過紙麵，確認沒有毛邊。
才雙手捏著圖紙的兩邊，慢慢舉到鏡頭前，生怕手一抖蹭花了線條。
“現在給周陽看圖紙。”她對著鏡頭說，聲音比平時清楚些，還特意把圖紙往鏡頭湊了湊，“這是你的假肢，用小陳剛才拎來的鈦合金做支架——我摸過了，比我的拐杖輕好多，你走路不會累。”
她手指指著圖紙中間的支架線條，又戳了戳身邊的毛豆：“你看，像毛豆的身子一樣，圓滾滾的，不會硌腿。”的彈簧，”她輕輕掰了掰毛豆的天線，天線晃了晃，“就像這樣軟，走起來不顛，不會像你之前的假肢，走兩步膝蓋就疼。”
“林氏醫療林晚”的彈幕很快彈了出來，還加了個“舉手”的小表情：【我爸剛才就坐在我旁邊看圖紙，他是骨科醫生，說鈦合金雖然輕，但貼皮膚會冷——冬天的時候，像把冰塊貼在腿上，凍得人發麻。】
【你圖紙上塗藍色的地方，就是保暖層嗎？用什麼做的呀？會不會不透氣，夏天悶汗？】
秦翡剛要回答，就聽見門口傳來張奶奶的聲音：“小翡，奶奶給你帶了剛煮的玉米！”
張奶奶拎著個布袋子走進來，布袋子上還繡著朵小菊花。
看見鏡頭，腳步放輕了些，怕打擾秦翡說話。
把玉米放在桌上，湊過來看圖紙，眼睛眯成一條縫：“這藍色是啥呀？塗得真好看，像天空。”
“是保暖層，奶奶。”秦翡拿起旁邊的藍色彩筆，在圖紙上藍色的區域又輕輕塗了塗，把沒塗勻的地方補滿，“鈦合金是冷的，像冬天放在陽台的石頭，早上摸的時候，手都紮得慌。”
“加這個藍色的保暖層，就像裹了層薄棉花，軟乎乎的，貼在皮膚上不冷，也不紮。”
張奶奶點點頭，用手指輕輕碰了碰圖紙上的藍色，動作軟乎乎的：“還是小翡想得細，你爺爺以前戴的護膝，就是棉花的，冬天戴在腿上，暖烘烘的。”
“風啟科技陳”的彈幕緊跟著出來，帶著具體的技術細節，卻不生硬：【保暖層用的是醫用級矽膠，裡麵加了透氣孔——每平方厘米3個孔，夏天不會悶汗，冬天也不會涼。】
【我們會先找周陽要腿型的掃描數據，做個小的矽膠樣片寄過去，讓他試觸感，要是覺得軟了或者硬了，還能調整。】
【秦小姐，你想要的這種淺藍色，我們可以調10種色卡寄給你，你選最像天空的那種。】
“周陽要站起來”的彈幕帶著感激，還附了張老照片——照片裡是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坐在金黃色的麥垛上，手裡舉著個紅色的風車，背景是一望無際的藍天：【秦小姐，我之前的假肢沒有保暖層，冬天出門要在腿上裹三層毛巾，走兩步毛巾就滑下來，還要停下來重新裹，特彆狼狽。】
【上次下雪，我在樓下站了五分鐘，腿就凍得發麻，隻能趕緊回家。】
他的彈幕剛發完，又緊跟著一條，帶著點哽咽：【你看這張照片，是我小時候在老家拍的，那時候天特彆藍，我在麥垛上跑，摔了也不疼。現在戴假肢走兩步就疼，我好久沒見過那麼藍的天了。謝謝您，連冷不冷都想到了。】
秦翡盯著那張老照片，眼睛亮了亮，像落了星光。
手指指著照片裡的藍天：“周陽，你的天空是藍色的，很軟；你的彈幕也是藍色的，看著就舒服。”
她又指了指圖紙上的藍色保暖層，聲音輕輕的，卻很認真：“所以假肢也要藍色，和你的天空一樣，你戴上它，就像把藍天帶在身邊，看著就不冷了。”
彈幕裡，一條帶著感動的評論被頂了上來：【原來這就是民生科技啊！不是冷冰冰的參數，是把“冷不冷”“疼不疼”都放在心上。主播記得張奶奶怕拐杖晃，加了防滑墊；記得之前幫過的念念喜歡粉色，做小凳子塗了粉色；現在記得周陽喜歡藍色，把保暖層做成藍色，每個細節裡都有溫度。】
緊接著，“國家環境監測中心”的置頂彈幕彈了出來，字是深藍色的，帶著權威的肯定：【我們上個月還聯係過秦翡研究員，想把她的空氣淨化器設計納入民生科技推廣項目——她的設計，從來不是追求多複雜的技術，而是專注於“不疼”“不冷”“舒服”這些最樸素的需求。】
【這種把“人的感受”放在第一位的設計，正是民生科技最珍貴的溫度。】
秦翡沒看彈幕，隻是低頭看著圖紙，拿起鉛筆。
在圖紙的右下角慢慢畫了個小小的笑臉——笑臉的眼睛是圓的，和毛豆屏幕上的一樣，嘴角翹得高高的。
畫完笑臉，她又在旁邊畫了個小小的太陽，線條軟軟的，像晨光落在紙上：“這樣，周陽戴上假肢的時候，就能像太陽一樣暖，像笑臉一樣開心了。”
她對著圖紙小聲說，手指輕輕碰了碰那個小太陽。
毛豆屏幕也跳了個小太陽，和圖紙上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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