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翡蹲在地上，手裡捏著林念拐杖的輪子，拇指頂著輪軸輕輕轉著。
一圈、兩圈、三圈，指腹能清晰摸到輪軸的順滑。
直到第五圈結束，沒有半點卡頓，她才鬆了口氣，把拐杖暫時靠在膝蓋邊。
手機突然在桌上震動起來，屏幕亮著“小陳”兩個字。
她隨手拿起，按下接聽鍵。
“秦小姐！天大的好消息！”小陳的聲音裹著雀躍，從聽筒裡蹦出來，“國家環境監測中心給你找了個備選實驗室選址，離陽光小區近得很——我昨天特意走了一遍，從你家樓下老槐樹下出發，拐個彎到路口，再走五十米就到，全程不用過紅綠燈！”
秦翡愣了愣，放下拐杖走到窗邊，扒著窗沿往下看——樓下的老槐樹葉子綠得發亮，風一吹就晃。
她指尖蹭了蹭窗沿：“是那種擺滿冰冷儀器、人來人往的大實驗室嗎？我還是覺得改陳總的實驗室方便，不用重新適應新環境。”
“不是不是！”小陳的語速一下子快了，像是怕她誤會，“是個兩層的小獨棟！旁邊就是城南濕地公園！”
“我剛把官方發的地圖截圖轉發給你了，你看紅點旁邊——全是綠色，那都是樹和草坪！”
“昨天我去踩點，沒見著高樓，也沒聽見汽車鳴笛，就隻有鳥叫和風吹樹葉的聲音，比你現在住的地方還靜！”
秦翡趕緊點開微信，手指在屏幕上的綠色區域反複劃動，像是在摸真實的草地：“那地方的路好走嗎？有沒有台階或者減速帶？我搬零件箱的時候，輪子總容易卡。”
“沒有台階！全是新鋪的瀝青路，平平整整的，輪椅推過去都不顛！”小陳的聲音更興奮了，“我還特意量了門口的寬度，夠放你的零件架；”
“旁邊劉叔的修鞋攤還在老位置——就是上次你幫他修收音機的那位，他說要是你怕零件箱滑，能借你塊橡膠墊；”
“旁邊李阿姨的花店也在，每天都擺著向日葵，跟你上次給張奶奶買的一模一樣，花瓣又大又黃，看著就舒服。”
秦翡盯著截圖裡的路口，小聲說：“那裡的風會不會很大？上次在小區樓下畫淨水器草圖，一陣風把紙吹到花壇裡，沾了好多泥，圖紙都看不清了。”
“風輕得很！”小陳立刻接話，“我昨天在那兒站了半小時，柳樹枝條就輕輕晃，沒吹跑我手裡的宣傳單頁。”
“對了，官方還拍了視頻，我現在發給你，你看一眼就知道了！”
視頻很快傳了過來，秦翡點開——鏡頭慢慢掃過實驗室周圍，青石板小路兩旁的垂柳垂到路麵，風一吹就輕輕擺；不遠處的湖麵上，幾隻白鷺展翅飛過，翅膀拍水的聲音都能聽清；背景裡沒有彆的雜音，隻有“沙沙”的樹葉聲和“嘰嘰喳喳”的鳥叫。
她盯著屏幕裡的柳樹枝條，手指輕輕碰了碰屏幕，還沒回神，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備注是“國家環境監測中心王工”。
“秦研究員，您好，我是負責選址的王工程師。”電話那頭的男聲很溫和，語速放得慢，像是怕嚇著她，“這個地址隻是備選，您不用急著決定，慢慢考慮就好。”
秦翡捏著手機，指腹蹭過屏幕裡的柳葉：“謝謝王工，不過真的不用建新實驗室，陳總的實驗室刷成淺灰色、換個暖光燈就夠了，彆浪費錢在新地方上。”
“不浪費的。”王工程師笑了笑，聲音裡滿是理解，“要是您喜歡這個地方，我們可以在實驗室門口種一排垂柳——夏天能擋太陽，葉子沙沙響的聲音還治愈；”
“冬天葉子落了，陽光能直接曬到門口，您還能擺個小桌子曬零件。”
“門口的門也會改成寬門，您推零件箱進出不用費力搬，電路也會按您的要求加固，220v插座裝在您伸手能碰到的高度，不用踮腳。”
秦翡心裡軟了軟，輕聲說：“謝謝您考慮這麼細，我再想想。”
“好，您隨時聯係我。”王工程師頓了頓，又補充，“要是想周末去現場看看，我也能陪您，順便帶份實驗室的平麵圖。”
掛了電話，秦翡把地圖截圖存進“有用的東西”相冊，還設了“柳樹實驗室”的標簽。
剛把手機放下，桌上的毛豆突然滑了過來，頭頂的天線對著截圖掃了掃，發出軟萌萌的電子音：“檢測到新地址，綠植覆蓋率90，噪音值30分貝，符合‘零件友好’標準——秦翡，這裡可以記下來，以後零件多了，就有地方放啦！”
秦翡摸了摸毛豆的屏幕，笑了：“知道啦，先記著，等把念念的拐杖裝完再說。”
話音剛落，手機微信又響了，是小陳的語音。秦翡點開：“秦小姐，我剛跟王工商量了，要是你下周有空，咱們去現場看看？劉叔說他那天也在，能幫你指指路，還能聊聊修收音機的事兒。”
秦翡對著手機回語音：“下周可能得先忙彆的——昨天路過樓下淨水器，看著出水管有點堵，今天張奶奶又提了一嘴水有怪味，我得先去看看。選址的事，等處理完淨水器再說吧。”
小陳秒回：“行！那你先忙，淨水器要是需要工具或者零件，隨時跟我說，我讓倉庫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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